二十多骑驰上矮丘,白玉堂却就急促地对头上英雄巾歪了的赤滚滚说道:“你带经略相公走!没错,这就是刘经略相公当面!兄弟,走!”
不单是赤滚滚,那二十几骑里,有十数骑也不知道,这就是刘瑜的,一时都愣住了。
刘瑜却持着缰绳,抽在白玉堂手上,以让他无法扯着辔头:“该怎么决死,你来指挥。但走,我是不会走的了,我虽无武无勇,却有与兄弟们同死的血性。小白,你在我门下奔走,便得敬重我这点血性。”
“相公!”、“相公威武!”那些汉子,听着无不眼中衔泪的,不是眼窝浅,是这世上,便极少有文官这么对待武人的。
但是那尾随而来的马蹄声,很快就踏碎了人们的感动,铁鹞子的身影,已然出现在视野里。白玉堂握住拳头,示意大家都静下来,其实他是希望这些追兵没有注意到他们,继续向前而去,那么就有一线的生机。
可惜,他的希望注定要落空,铁鹞子奔到矮丘下,略向左一压身躯,战马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便向矮丘冲了上来,人马未到,羽箭先到!
他们本来是披着重甲的铁鹞,这本来是可以负着披重甲的骑兵的战马。
当他们现在不着甲时,无论人马,都显得格外的轻盈。
就算是从下往上冲,就算一边操纵马匹上冲,他们也一样可以开弓放箭。
而白玉堂所能做的,就是高声大叫:“盾!”
然后把盾牌遮住自己和刘瑜。
这个时候,刘瑜要比白玉堂更果敢:“冲啊!”
他一把推白玉堂的盾牌,伏在马身上,抽出了马刀。
就算他不擅技击,于搏击没有任何天分可言。
但这是沙场对决,有去无回。
刘瑜从来不缺那点血性。
那些本来立盾在遮拦羽箭的骑兵,一下子就被刘瑜的行动点燃了,纷纷策马向下冲锋,很快他们就越过了刘瑜,跟正在努力向上攀登的铁鹞子狠狠撞在了一起。
尽管只是二十多骑跟二十多骑的撞击,但一时之间,人吼马嘶,不停有人落马,有人惨叫着中刀。
刘瑜高吼着冲下去,不断有宋军的骑兵硬挤到他身前,用刀枪,用血肉之躯为他开道,他冲到矮丘下面,竟然毫发无伤。这时只听身后那些宋军兄弟高叫着:“相公,走啊!”、“俺等为公断后!”
“走!”白玉堂半身是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连头上的发髻都被斩了一刀,披散着头发冲过来,一把扯着刘瑜的缰绳,向前狂奔。
刘瑜刚想挣脱,却听边上连英雄巾都掉了,赤着光头的赤滚滚撕声力竭地吼道:“不要让兄弟们白死啊!”
听着这话,刘瑜鼻子一酸,终于低伏下身子,策马向前逃窜。
那二十几个在治安战里,立下战功的宋军好兵,遇着铁鹞子,当真就是极为惨极的。
仅仅这一次对冲,除了刘瑜、白玉堂和赤滚滚,只有另外两个宋军跟了上来。
其他的宋军,至少有十一人在对冲里落马,生死不知,其他十二骑,和铁鹞子纠缠不到半炷香,全被纷纷斩落马下。
重新整队的铁鹞子,望着视野里已成几个小黑点的刘瑜等人,冷冷地说道:“他们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