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往那席间一坐,沈括却就知道,为什么李宪会说,自己小看了刘瑜。
因为坐在下首的,就是刘昌祚!
刘瑜的结义大哥刘昌祚啊。
只要沈括把刘瑜给他的私信,交给刘昌祚,那对方基本是不可能跟他怎么顶牛的。
刘昌祚对于文官,向来就很听话不说,对于刘瑜,更是计听言从,几乎视之为恩主。
说不好听的,刘瑜的书信,比朝廷的公文,会更让刘昌祚重视。
政事跟李宪交割,兵事就和刘昌祚商量着办,哪里要他去伪造什么公文和大印?
沈括不禁苦笑,举杯道:“是下官失策了。”
李宪倒是大笑起来,推杯换盏之间,除了声音之外,倒还真的很难发现李宪的太监身份,这一顿酒,除了刘昌祚以刘瑜叮嘱,当值不能饮酒之外,其他,无论是李宪还是沈括,陪席的剥波还是童贯,或是秦州的官吏、豪富等等,都喝得极为尽兴。
说来无他,秦州的官吏和豪富,对于刘瑜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尽管刘瑜没到,但刘瑜派了沈括过来了,大家的心也就安定下来了。
事实上,当时王安石在这边的情况一好转,马上就把刘瑜叫回京师,然后把他差遣一撸到底,不是没理由的。因为刘瑜在秦凤这一带,特别是西军之中、商贾之中,名望有些太大了,大到可以让人猜忌的地步了。
以至于散了席之后,李宪对扶着他休息的童贯问道:“猴崽子,你说,咱家要不要跟官家说一说,刘子瑾在这秦凤的威风和权势?”
童贯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低头行礼道:“张公公常言道,刘子瑾从不亏待身边人。”
他说的是入内副都知张若水,也就是因为神臂弓得了功劳的张若水。
刘瑜把神臂弓的功劳,基本都让出去七七八八了,张若水是知道来去的,的确说起这事,便说自己若是刘瑜,做不到这一步。
“嗯,刘子瑾也不曾亏待你这猴崽子吧?”李宪说到这里,口气就有些变冷了。
童贯没有抬头,双手过顶:“是,小子尚在宫里听差,不曾跟大人出京之前,大哥身为范门子弟,便待我如亲弟。这回随沈存中过来的,有家里的仆人,还给我带了书信。大哥素来忠心王事,接着公文,无论是韩魏公,还是涑水先生,都抛下不理,即日便西来了。”
“嗯。”李宪点了点头,沉吟了半晌,方才轻笑道,“你倒还算有良心。”
其实他问的不是良心,他想的也不是良心。
童贯要说的,当然也不是良心。
而是当年李宪还没有出任走马承受,仍在宫中之时,通过童贯的手,刘瑜逢年过节,就不曾短了李宪这边的礼节!要知道,刘瑜可不是需要攀附他的那些无根脚官员,人家可是范门子弟。
童贯就专门点出这一节,刘瑜不是要讨好李宪的那些人,而且,刘瑜也不是任由别人搓圆捏扁的,不单是范门子弟,而且韩琦也看好他,司马光这极不爽他的人,也不得不出席刘瑜的婚礼,他是在提醒李宪,要去拿捏刘瑜,得不偿失。
而很明显,李宪接受了童贯的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