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短短两个时辰里,换马数次,接敌七八次,冲阵近二十次,他们实在已经乏力了。
“这些蕃狗也太蠢了!入娘贼的,不会弄多百十骑,直接就把俺等埋了!”有人已经禁不住埋怨了。
因为累,实在太累了,累得希望,这就是最后一战,马上就走入,战死沙场的归宿。
姚兕吐了一口口水:“你这厮,说什么浑话?活着回去,经略相公论功行赏,到时许你个美娇娘!”
这不是姚兕第一次说这话了,在一个时辰之前,他就说过两次了,这是第三回。
所以被他训斥那军汉笑着呕出一块发黑的血块:“姚太尉,您真相信咱们还能活着回去,之前就不会叫老张赶马回去了吧?到了这当头,就不用再说这些官话了,您是好汉子,每次冲阵在前,您这上官,真没得说,下辈子,老子还他娘的跟着你鞍前马后!但这一阵冲完,姚太尉,老子就先去了!”
他也不自称小人了,很放肆地口称老子。
都已是但求速死了,还有什么讲究?
姚兕苦笑一声:“还指不准谁他妈先走!刘十一,老子要先走,你带其他兄弟,一定要拖住,拖多一炷香,小种太尉那边,就多一分活路!”
刘十一就是刚才在抱怨着,说着但求速死的那军汉,听着姚兕的话,苦着脸道:“老子偷你家鸡,还是打了你家狗死?姚太尉,这他娘的跟你冲了多少阵了?连求个速死,你都不让,都要跟老子争?”
“你想想自己怎么答应经略相公的吧!”姚兕说着,又抑制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与此同时,身后的牛角声,又再一次响起。
回首张望,远远见着,又是三两百骑,冲着这边而来。
不是蕃人蠢,专门搞个三两百人来让姚兕他们打,而是集结兵力是需要时间的。
而蕃部集结起三两百人时,姚兕就会率领着这二十七骑,把他们杀得崩溃,压根就不给他们集结更多兵力的时间。当然,他们可以离姚兕他们远一些,等集结了足够的兵马,再杀上来。可这里已是李宫八族的地界,离秦州不远了啊,他们要在后面磨蹭着,那给姚兕他们两个时辰,也就不用追了,因为姚兕等人,都跑进秦州地界了,还追个啥?
所以蕃部人马也急,纠集个两三百骑,就不得不匆匆咬上来,以防被姚兕等人走脱。
“杀。”姚兕没有什么犹豫,再一次下令。
然后再一次在队列前面,冲了出去。
他的眼角有湿意,因为他知道,这可能是二十八骑,分离的时刻了。
这一次冲阵之后这二十八骑,应该就很难再一个缺,只伤不死了。
因为实在都乏了,力尽了,脱力重伤。
他们仍然如箭,仍然向前。
不是什么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几乎可以说,这二十八骑里,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高度。
说到底,也不过是经略相公恩深如海,唯有粉身以报;姚兕姚太尉每每接敌,都是身先士卒,唯有以死相随。
但不妨碍他们砍翻敌人,夹了钢的眉尖刀,很锋利,就算已劈砍了二三十次,甚至更多,仍然很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