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五骑一边呕血,一边抱拳一揖,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匆匆向着刚才种师道和筑录羽城的方向,策马奔去。
姚兕看着余下二十八骑,深吸了一口气:“换马!”
马在刚才的冲锋里,透支了体力,或者又受了暗伤,有条件的话,当然是换马更为安全一点。
别的条件在这青唐大地也许没有办法实现,但马,特别是刚刚杀散了三两百骑的姚兕,面对的选择就太多了。
一般蕃兵出来,都是一人两三匹马的,不说那被斩落的四五十骑,战马空鞍。
就是马桩子,也就是开战之前,留下来,看守其他人战马的角色,在大部队崩溃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所有马桩子,都能带着自己看守的马匹逃离啊。什么叫崩溃?就是丢盔弃甲,旗帜丢了,兵刃丢了,恨不得爹娘生多两条腿。这时候担任马桩子的,还记得把那些备马带着一起走?那是话本里,还没崛起的英雄吧?
所以姚兕他们,除了那些随敌骑崩溃四散而逃,被裹肋而去的战马之外,面前至少有两三百匹马!
那真是骑不过来,要不一人骑十匹马都是有的。
“老张,你以前牧过马的,把马带着,赶上小种太尉!”姚兕在换好马之后,紧了紧马肚带,却是对着一个在拭嘴角血迹的军兵如此说道。
穷怕了,大宋,缺马啊,不是一般的缺马。
这么几百匹马,姚兕是真心舍不得,看着那老张明显也是带伤,干脆就让他赶回去。
“行了,不要废话!”
姚兕的话在那二十七骑里,马上得到响应:“走吧,别矫情了,这几百匹马,不能就这么跟着咱们,埋在这里啊!”、“经略相公对我等那是恩深义重,把这几百匹马弄回去,也算是报答了他老人家!”
老张也没有什么豪情壮语,找了根枪杆倒持在手上,施展那牧马的功夫,倒是不一会,就把几百匹马圈了起来,含泪冲着姚兕他们一拜,却就赶着马群,也冲东边去了。
这一拜,姚兕他们没有还礼,因为这便是生祭。
他们连同姚兕这二十八人,今天看怕就要埋骨于此了。
尽管他们口中的经略相公如何仗义,如何恩深义重,恨不得把内裤都给他们披上甲。
而他们这些人,也是从东京八十万禁军里,从边地弓箭社里,挑出来的精锐。
这是为什么刚才两次冲锋,一骑都没有落马的缘故了。
战技好,马术好,甲好。
但再怎么好,他们总归不过是这二十八人,为何会有人吐血呢?
因为甲好,刀砍不入,箭射不穿,枪扎不进,可重锤、铁骨朵、连枷砸落来,那一样会震伤内脏,一样会骨折,一样会吐血啊。总共这二十八人,就全是铁打的,又能支撑多久呢?
为何姚兕要换马?为何姚兕脸无喜色?
因为西边又有烟尘席卷,尖尖卷起,不知道是哪一个部落,组织起来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