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皇城司的牢狱里,当值的牢头,倒就不是刘瑜布下的暗子了。
“我想去看一看,被押在里面的弟子,方便吗?”刘瑜微笑着向这牢头问道。
那牢头刚想说话,却见着自己的手下,冷眼看着自己,包括平时对自己谄媚有加的马屁精,此时也是手按在刀柄上,他也是个聪明人,当下马上对刘瑜拱手行了一礼:“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相公开了口,还有什么不方便?”
“有劳了。”刘瑜点了点头,便拾步下了台阶,向这牢房深处走去。
而这牢头,突然只觉后腰一痛,拼命回过头去,却见平时常常拍他马屁的属下,一脸冷漠:“皇城司从来都是直阁相公的皇城司,你算什么东西?敢在相公面前饶舌?”
没有等他回答,边上其他几个下属,涌了过来,四五把解腕短刀,轮流捅进他身体里,片刻就没有了声息。
“这人留不得。”有牢卒拔出短刀,在牢头身上擦干净了,冷冷地说道。
刘瑜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他人的意愿上。
不论这个他人,是宰执还是皇帝。
他之前所以敢回京师,那是因为他有绝对的信心,在他想要离开时,可以从容离开。
他有多支商队,坊间说他有点金手,他的确很能赚钱。
但刘瑜很穷。
王四以前一直不明白,刘瑜为什么会天天为钱发愁?
直到这次跟刘瑜回京师,他突然就有些明白了,刘瑜当然很穷,因为人心无价,而刘瑜收获了许多人心。他如何能够不穷?
刘瑜背着手,慢慢地走在皇城司的大牢里,前面有入内院子的杂役,给他打着灯笼。
“伙食看起来比以前差了啊。”刘瑜打量着两旁,很有一种视察的派头。
而引路的两个入内院子杂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相公说得是,现时上面克扣得狠了。”
“嗯,这不是什么好事,再忍耐一下吧,过些日子,会有所改变的。”刘瑜微笑着,安慰走在身前的两名入内院子。这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就让那两人,似乎一下子充满了干劲也似的,王四跟在后头看着,真感觉那两个杂役,连脚步都显得有力一些。
王四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觉得如果是自己,那倒也罢了。
因为他自觉,受到刘瑜太多的恩惠,已经如同家人一般,无法分清了。
但这些入内院子的杂役,他们为什么也会这样?
这是有风险的。
皇城司,是大宋的皇城司。
而现在,皇城司,成了刘瑜的皇城司。
一旦事破,一旦事破的话这些人可能都会有杀头的危险。
所以王四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选择这种程度的效忠。
刘瑜很快就见到了高俅。
高俅除了披散头发之外,看上去并没有受什么太大的罪。
见着刘瑜,他在牢狱里拜了下去:“不肖弟子高俅,教先生挂心了!”
“还住得习惯吗?”刘瑜笑着这么向他问道。
高俅有些愕然,愣了两三秒才说道:“着实有些太臭,其他倒还好。”
听着他这话,刘瑜却就拍手大笑起来。
高俅可不知道,皇城司里,实质上仍是刘瑜的皇城司。
这便让他有些担心,毕竟此时的刘瑜,什么差遣都没有了。
“你好好住着,记住,若有人要让你出去,你得问明白,为什么要关你进来。”刘瑜收敛了笑,却没有跟高俅说皇城司里的人和事,只是这么向他吩咐了一声。
“弟子省得。”高俅在牢狱里,又是拜了下去。
他不是李铁牛,听着这话,就知道,刘瑜是有了定计的。
李铁牛这里才走上前,把食盒递了进去。
“先生!”高俅叫住了转身向外而去的刘瑜。
“先生,清减了。”
刘瑜没有回头,挥了挥手,径直向外而去。
行出皇城司,刘瑜接过王四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少爷,回家得走这边。”王四赶上了刘瑜,低声对他说道。
刘瑜望了他一眼:“事没办完,回家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