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能坐在这里,都是聪明人;
一个是就算没理清刘瑜的逻辑,但这些学霸出身的人物,引几句圣人言,然后就破题说开,立马能把话题绕到不知道哪去!他们真的一点也不怯刘瑜的,又不是真要解决问题,就是把话绕开,以免这年轻人太尴尬嘛,这有何难?
但刘瑜却不给他们机会,竟然一拍桌子,伸手扯住那年轻人的袖子:“这位仁兄,这边事,不能这么折腾啊。你我当为君主分忧就不必提了,单是所领俸禄,民脂民膏,也当为生民作主。花钱打仗,如是花钱做生意,这钱,得能收回成本啊!”
年轻人喃喃道:“打仗,是做生意?”
“就是做生意,无论是粮草、军器,包括前方战士的肉血,都是本钱。”
“不能出了本钱之后,一无所获,还接着亏,那这是败家子啊!”
说到这里,刘瑜做了另一个让人口瞪目呆的动作,直接把边上,几杯茶,一并喝了,他渴啊。
有人看着,气得颤抖:“狂生!狂生!”
“边事打赢,不过第一步。”
“打赢之后,如何才能保证大宋不亏本,有得赚?这个才是关键。”
“如果只是青唐归附,征平陇右,意义并不大。大宋的疆土再广,能比大唐更广?大唐当年,可是去到大食啊。但这没有什么意义,打下多少地盘,这些地盘得能转化成实际的利益,才有意义。”
“统治!我大宋的君主,得能真实地统治到,归降的每一个青唐人;我大宋的官员,得能真实地管理到,征平的每一寸土地;我大宋的律法,得能用于那版图上的任何地方。这战争,才有意义,这胜利,才有价值!”
边上有官员忍不住,起身道:“刘子瑾,实不当人子!圣人言……”
不当人子,这是很重的话了,相当于不是人了。
可刘瑜没等他骂完,冲过去一下就把那位撩倒在地,两个手指就按在对方眼皮上:“现在,你给我说圣人之言!说啊!你觉得我会因为圣人之言,而让你起来;还是我会因为害怕挖掉你的眼珠,会受到刑罚,而让你起来?”
那官员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边上众人要过来拉刘瑜,却被他瞪了回去:“不想他变瞎子,都别动。”
“圣人之言、圣人之言,你至少得能把西夏这么撩倒了,随时能把他眼珠子挖出来,你去说圣人之言,人家才会听,对不对?就算他不愿意听!如果大宋被人这么撩倒了,随时都能被挖了眼睛,你的圣人之言就算再对,又有什么用?”
说罢刘瑜将对方扶了起来,从头到脚帮他掸去尘土,又是一揖及地,起身,再行礼,如此三次,方才开口道:“我兄性情最是仁厚,故之小弟失礼唐突,却是以行喻理。但此行失当,愿受兄长责罚。”
在场都傻眼了,那官员得愣了七八秒,才长叹了一声,拂袖就要走,刘瑜却不教他走,没脸没皮把人挡住:“我兄若不解气,任打任骂便是,不成便找把刀来,小弟容兄长砍上两刀如何?古有负荆请罪,不成咱们来个负刀请罪?”
那官员是个要脸面的,被他挤兑到这份上,心里极度不爽,极度憋屈,却也只能强挤出个笑脸:“何至如此?我也不是这么没量度的人,只是子瑾今后切莫如此孟浪。”
刘瑜自然是应了。
王雱在边上咳嗽起来,却是怕了刘瑜又发什么神经,主要让在座客人,去花厅用餐。
刘瑜却一把拖住上位那年轻人,对他说道:“且慢,兄台借一步说话。”
那年轻人算是被刘瑜勾起了兴头,伸手止住要说话的王雱,当直随着刘瑜行到边上。
刘瑜也不吊他胃口:“我大宋所谋,当是祁连山!”
祁连山,说的不是祁连山。
年轻人很明白刘瑜的意思,不禁低声吟道:“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这首乐府的诗,正是说明当年在汉军打击下,匈奴失去了水草丰美的河西走廊,从资源上,民生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以至于,嫁妇的化妆品都缺乏了。
年轻人反手扯住刘瑜,一脸的兴奋:“子瑾当有谋划,所教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