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黄劲松,坐在家中,听着下人回报,冷笑道:“但凡刘直阁去访过的衙门、官员,去刘府送过礼的豪商,在咱们行铺里,有掺了份子,全数退掉。咱们在他们行铺里,有掺份子的,也马上退掉、转卖!”
这也就大宋年间,所谓封建家长制,他说了算。要换千年,怎么也得问一句:凭啥啊?
毕竟他两个儿子也长大成人,这两年跟在他身边都娶妻了,这怎么说也是家族企业;再就类如赵升之类的亲戚,在他的行铺里也是有掺份子的。
还好,这大宋年间,黄劲松这当过官,有功名在身的人物,开口了,就能把事定下来。
就算赵升一肚怒火过来找他,也是先按着黄劲松的主意,把行铺里的事先这么办了,再过来的。
“三舅,这些人是铁定要倒霉的。”
黄劲松冷笑着说道,他也不耐烦去解释为什么:“三舅,我家都是积年老吏,我也算有出息的了吧?遇上刘直阁,结果如何?你看那些人,以为能把直阁相公哄住?但凡做如此想的,后面有的是苦头吃!”
看着黄劲松有些歇斯底里的表情,赵升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听他的,不为什么,正如黄劲松所说,这几家的姻亲里,他黄劲松也算是自小便神童,有天赋,能过科举的人物了。
当然这只是京兆府里,不起眼的一个小细节。
绝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
所谓绝大多数,自然就有少数,黄劲松这样的,那份量太小,还无法在京兆府的官场里,算上少数。少数指的是,永兴军路分兵马都钤辖司。
这位兵马钤辖回去之后,与河中知府秘谈了一夜,厢军这边,少见的不教军兵做活耕田,勉强演练了几日军阵,修补了一下战袍旗帜之类,要说战力提升那是不可能,但至少看上去,没那么难堪是真的。
过了三五日,又调乡勇弓手出来,又操演了一通,倒是比起厢军,强出许多来。
特别是彭孙那伙兄弟,提举的乡勇弓手,尽管只是几日,但真的跟其他的弓手,大有不同。
彭孙拍马屁一流,但打仗也还是很有能耐,这点倒也不容抹杀。
除了兵马钤辖和河中府,一路不知道在折腾什么之外,这半个月,永兴军路所有的官员、豪商,都很开心。
官场嘛,瞒上不瞒下,只要刘瑜肯收钱,大家还糊弄不了司马光?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半个月后,司马光骑了一头青骡,带着一个长随老仆,两名护卫,统共四人来到京兆府。
如果不是高俅安排了探事司的线报,在城门口候着,只怕司马光得跟守门的兵丁吵上一通,老先生固执得很,人家要收钱,他偏不给,不给那亮身份嘛?他不亮,就问他一读书人,不曾作奸犯科,脚下是大宋国土,凭啥不让他进?
高俅看着苦笑,连忙迎了上去,不动声色,一锭碎银子滑到那守门老军袖子里,跟对方使了个眼色,后者是认得高先生,也是知道看脸色的,连忙语气放缓,放了司马光进去。
“你这后生,难为你了。”司马光入得城,却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