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刘瑜是完蛋了,回不来了,自然也就不用给他留什么脸面。
“同喜,同喜!”刘瑜把着梁焘的手臂,力邀后者入内,共饮一杯。
吓得梁焘拼命挣脱了,急急就辞了去。
直到跑进了轿里,他仍疑心着,刘瑜是不是疯了?
哪有人左迁,弄到团练副使,还这么高兴,还什么同喜,还要找人喝一顿的?
连杨时也觉得刘瑜的状态不是很对,一个劲地冲着高俅使眼神。
就是最不动脑子的仙儿出来,听着之后也一把抱住刘瑜的臂膀:“少爷别怕,奴奴在这呢,实在不行,奴奴提了刀,就去来京师的道上,但凡路过的,把他抢了!”
吓得刘瑜一把捂着她的嘴:“你这是要造反吗?”
“奴奴怕少爷伤心啊,这团练副使都当上了,少爷这官不是就当不成了么?”
刘瑜没好气敲了她脑袋一记:“胡说些啥?行了,赶紧去让如梦给我整治个席面出来,让袭人也帮手,小高你在门房守着,一会儿让杨中立过来替你。铁牛,你去把李宏、白玉堂、王四哥全叫过来,把日麦青宜结和苦娘、艾娘也都叫上。”
“院子里也张罗上五六桌,把从青唐跟我回来的那些兄弟,不当值的,也叫过来吃酒。”
所谓那些兄弟,就是皇城司的前亲事官,章惇拿的主意,报了阵亡,让他们跟着刘瑜,那头就注销了军籍。
苦娘和艾娘,就是在青唐蕃部,俞角烈的妻子,送给刘瑜的那对女奴了。
寻常人等,是说赶路之中,难免会比平日里消瘦。
这对女奴倒好,一路到汴京来,却是不知道比在青唐时,丰润了多少。
虽然没有仙儿那种婴儿肥的可爱,但至少不是骷髅的样子了,至少那头发,梳了起来有点人样,而不是一头枯黄的干草,教人看着,想要捡去烧火也似的。
“你要倒霉了,却带我去见爹爹!”日麦青宜结一上来,就毫不留情地这么对刘瑜开口。
刘瑜要倒霉的事,大约除了苦娘和艾娘,已经没有人看不出来了。
可是似乎这世上,就只有刘瑜自己不知道一样。
因为他完全没有反应,不单在桌上,春风满面的让大家入席安坐,而且还和白玉堂说起,要给他搞一个官职的事:“小白你莫要担心,要当官,得到京师来,你问四哥就知道,如果在西军给你谋个出身,那可能你十年也不见得能怎么升上一两级。除非用钱去砸,或是场前用命去拼。我当然喜欢敢拼命的武将,可要是你靠拼命才能升官,投我门下,又有什么用?你称一声恩主,我到时怎么答得下来?”
刘瑜说得真挚,白玉堂听得也动容。
尽管是江湖人,但他也知道,当官的,很少有这么直白的说话,刘瑜这么开口,那真没把他当外人了。
“所以在我门下,得拼命,得办差,但别人拼一分命,升半分官,你拼一分命,就升一分官,没人克扣你的功劳,我能给你们交底的,就是这个。”刘瑜拈着酒杯,微笑着这么说道。别以为这是废事,不论是功劳也好,军晌也好,飘没,侵占之类的事,自古就是有的。
拼一分命,就能升一分官?那真是想得太多了。
白玉堂和李宏、王四等人,纷纷起身,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下去。
只是没有等他们开口说什么,门外就有人探头,杨时冲着刘瑜微微点了点头,便出去看。
刘瑜虚扶了白玉堂他们一把,笑道:“起来,这会轮不到你们登场,这戏,要上场了,你们好好看戏便是。”
说话之间,杨时很快就带了人入内来。
“刘直阁,咱家是不请自来,原也不想来做这恶人的 ,只是上头有了旨意,咱家也是情非得已。”入内来拱手为礼的,却是同为勾当皇城司公事的太监石得一。
这位原本就和刘瑜不太对付。此时来访,自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