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就是玩物啊,士大夫之间,可以相赠的玩物。
这年代就是这风气啊。
比如历史上侍候苏东坡到老,无论他宦海浮沉起落,始终不离不弃的妾。
苏大胡子到了自己老婆死了,也不肯给这妾一个名份,由此可见一斑。
并且户籍移到旁支去,以后如果刘瑜对她不好,她要找娘家诉苦,也得看娘家愿不愿意理她了。要是以苏东坡妹妹的身份,嫁到刘家,刘瑜对她不好,苏东坡发作,那是天经地义,苏东坡不管,那圈子里的风评,难免就会有一些闲言闲语了;可成了旁支的女儿,到时假如苏东坡不管,基本也就那样了,没人会说啥,旁家的女儿,隔了好几层呢。
等于说,所有的风险,都是这“死”的了女孩来承担。
刘瑜摇了摇头:“张公公,我说不出这话,我也不能忍受,她们之中,哪一位,去做这样的牺牲。这不是我所要的幸福,我心很乱,以后再向公公赔罪了。”
这就是逐客了。
张若水笑嘻嘻地起了身,拱了拱手:“子瑾真情义。只是这般拖下去,必有人提亲,子瑾如何自处?”
这话也不是说笑,比如秦少游,就一直对苏九娘很有意思呢。
“那我也只能祝福她们。”刘瑜的眼眶有些发红,但他最后还是很坚定的这么说道。
张若水被震到了,他没有想到,刘瑜会做这样的割舍。
就算他是一个太监,他却也明白,刘瑜这份情义,不是占有,不逾纲常,但却能打动人心。他说不出“爱情”这两个字,但便是张若水这太监,也能为此而感动。
在内廷地位尊贵的入内副都知,愣了半晌之后,竟正了正衣冠,向着刘瑜长揖及地:“今日方知,子瑾是至情君子!若水受教了!”
然后身负上命的张若水,没有再劝,便辞了出去。
连着还想说些什么的童贯,也被他一并扯走。
似乎感觉,在刘瑜面前再提这种话题,是一种,亵渎。
在他们走后,刘瑜黯然而泪下。
他无法选择她们之一的哪一个,他更不愿让她们去做这样的牺牲。
也许这个时候,狂奔入内来的李宏,倒是给了刘瑜一个逃避的机会。
因为李宏送了一封信。
信很短,只有三行字:
“鬼章青宜结死了,刘庆也会死。
刘庆死了,我会死,你也会。
我不想死,我也不想你死。”
就这么三行字,没有题头,没有落款。
字绝对的难看,就是上过两年私塾的蒙童,都能写得比这字强一百倍。
刘瑜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瞎征亲笔写的信。
青唐的瞎征。
当年跟他一起,共过生死的兄弟。
这封信看上去,看上去也很有一些兄弟情份。
至少信里面说了“我也不想你死”。
但刘瑜把它扔在案几上,冷哼了一声,双手在犹有泪痕的脸上,用力地搓揉了一阵:
“谁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