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相国寺旁边,那间被辽国细作当做据点的院子里,萧宝檀华哥并没有端坐在案前。
而是疏懒地靠在软榻上,依旧看着她的《唐传奇》。
左右几个侍候的女郎,若是京师里的公子哥儿见着,必会立时叫出她们的花名。
这都是近日里,当红的青楼的女校书。
不红,如何能近得了达官显贵的身?
近不了身,又如何能从言谈之中,诗词酬唱里,弄到情报?
那立在门边的,是大铁椎堂的管事,有点犹豫,想要开口,欲言又止。
“说吧。”萧宝檀华哥依旧没有抬头。
“刘白狗素来狡诈,夏人这边虽然派的都是好手,只怕不见得能干掉他。所以我教夏人绕个弯,去梁园跟我们的人会合,然后一并动手。”
这时有人匆匆而来,却是呈上一包茶叶:“详稳,您看看这是不是您要的茶叶?”
打开看了,果然是如刘瑜家中,烤烘过的茶叶,而不是现时流行的茶团。
这倒教萧宝檀华哥脸色缓和了一些,她点了点头:“有心了。”
不用她吩咐,边上侍候着的女校书,自然上前来冲泡。
刘瑜喝茶的方式,隐约也在京师,带出这么一股潮流来,这青楼里的人物,在这年代,本就是引领时尚的,当然也早就学会如何冲泡。
“详稳,请茶。”
萧宝檀华哥淡然地合上手里书卷,拈起一杯茶,冷冷说道:
“夏人不可能听你的,能擒获刘子瑾也好,斩得刘子瑾也好,都是奇功,他们怎么可能跟我们会合之后,再联手出击?”
大铁椎堂的管事愣了一下,苦笑道:“那便无十足把握,拿下刘白狗了。”
“不,有十足把握。”萧宝檀华哥喝了半杯茶,方才说道:
“刘子瑾会让这些夏人都死掉的,十足的把握。”
那管事吃惊地望着萧宝檀华哥:“怎么可能?那里面可是有铁鹞子,有神臂弓啊!”
“你永远也不知道,刘子瑾有什么底牌。”
“但我知道,要干掉夏人的杀手,他得用出所有的底牌。”
萧宝檀华哥放下了茶杯,重新拿起了书:
“他进梁园,便是绝地。”
西夏仗以纵横的铁鹞子,当然强横无匹,要说铁鹞子不行,那是胡扯了。
但铁鹞子再怎么利害,总不能在大宋京师,公然披甲吧?
特别是下了马,陷入及膝深的积雪里,可以说,一身本事去了六七成。
那些埋伏在雪丘后的刀光,贴在雪面斩过来,一道又一道,怎么避?
再利害的本事,总也得有个挪腾的空间,有个抵挡的家什才成。
所以下了马,陷入积雪里的两个铁鹞子,就被埋伏的二十余把朴刀,生生斩死。
还有一个,被四五把朴刀架在颈间,任他天大的本事,却也只好抛下手中长刀。
至于余下十二骑,神臂弓再利害,开弓那力道,不是一般人能弄得来,就得使熟了的,总也要时间。若是相距百步,大家都披了甲,那说不准他们真能赢,便跟好水川之役一样。
可这两方不过相距六七步,七张软弓,力道不强,横竖不过五斗,连一石都没有。
但胜在一个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