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一杯茶端到嘴边,却不禁停了下来。
好新鲜?商队被青唐人抢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跑边境做生意,常有的事。
刘瑜看出童贯眼中的疑惑,笑道:“这商队里,有青唐那边头人的股份。”
“青唐那边,要冲大宋用兵?”童贯倒是一听就明白了。
要不然,自己手下去抢自己有股份的商队,这青唐的头人,脑子病得多重?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要动兵戈了,这商队,往后做不下去了。
不如把这一趟全抢了。
“我已使人去知会秦凤路机宜文字王韶王子纯,只盼能来得及。”
“消息从秦凤路传到京师,我再从京师遣人去秦凤,能不能济事,也真的只能看天意了。”
童贯只觉得杯中的茶水,颇为苦涩,不过他下意识却就问了一句:“哥哥不是辞了差遣,生了隐退之心么?”
一个准备退休的人,管青唐是不是有异动?闲得蛋疼么?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啊!
“文正公曰: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刘瑜微笑着,答了这么一句。
作为范仲淹门下,他引用这句子,倒是合情合理。
童贯望着刘瑜,只觉得刘瑜在烛火之下的身影,分外的高大,大得教他心中,生出崇拜。
雪夜静,静得当真能听得出,童贯剧烈的心跳。
仿佛这一句话,这一刻,在他心中,教他澎湃,教他不能自己!
连最后辞出门去,童贯向刘瑜行礼,都显得比平日更为庄重。
“回来。”刘瑜却叫住了要出门去的童贯。
“我说你便信?坐下。”
童贯讪然一笑,却拱手道:“不过是和哥哥耍笑,嘿嘿。”
他的眼神之中,方才那崇拜神色,荡然无踪。
只是这声“哥哥”,却就格外的亲近,真诚。
童贯是什么人?就算还没发迹,他那智商和情商在那里,能相信刘瑜真的这么伟大?
若是刘瑜没有叫住他,那日后童贯对刘瑜,却就多了几分戒心,自然也会渐渐疏离。
但只是出门之前被刘瑜叫了回来,却就让童贯心间,有了一股温意,让他感觉到刘瑜对自己的真诚。
“你会钓鱼吗?嗯,鱼上钩了,总要放一放线,崩得太紧,鱼会脱钩,甚至线会断。”刘瑜笑着泼了残茶,取了沸开的水,重新冲泡了一回,对童贯说道,“不要声张,便随它去,有些人,有些事,总要教他们慢慢浮出水面来,才好应付。面子上风光有什么用?底下暗流涌动,一有失着,便被滔天大浪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