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若是雪停了几日,左右街坊又勤快把雪扫干净了,出行倒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至少对于仙儿来说,她就是这么认为。
当然,雪是否扫干净,路面上是不是泥泞,她大约是不管的。
她关心的是大相国寺过去,皇建院街的桑家瓦子,那里许多的零嘴和玩耍东西。
瓦子,差不多就是游乐园一样的所在。
里面所谓嘌唱,就是唱这时节的流行曲儿;有杂剧;有杂技等等。
当然还有说诨话的,类似于相声斗乐;也有讲小说的;还说专门说三国的,说五代史的。
不过这些不是仙儿关心的。
悬丝傀儡、糖炒栗子、鱼羹,才是她的最爱。
刘家四人,雇了小轿,去在桑家瓦子寻了二楼临窗的酒家雅座,依萧宝檀华哥的意思,听人说三分,说三分,就是所谓东汉未年,天下三分,讲的是三国故事。
坐不到半刻钟,仙儿就不耐烦了,跟如梦抱怨:“好端端地出门来,那有傻坐这里听人白话的?这有啥好听?还不如少爷哄奴奴睡觉时,讲的故事。是了,少爷要是去说‘三分’,按着奴奴看,保准能红透京师!”
仙儿是个小孩性子,想起哪出是哪出,一把扯住刘瑜的袖子:“少爷,不如咱们也去摆个摊子,说三分!少爷说故事,可有能耐了,奴奴想着,这法子保准能行!”
萧宝檀华哥在边上听着,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的少爷去说三分,你做什么?”
“奴奴拿盘子收钱啊!对,还能卖点茴香豆、凉茶什么的!”她说着便高兴起来,似乎连受伤之后,血气不足的小脸,也有了光彩。
如梦掩了嘴,强忍着笑,萧宝檀华哥伸手摸了仙儿的额头,点了点头:“你太有出息了!”
刘瑜捏了捏仙儿的脸,笑骂道:“别在这里倚小卖小!”
这时便传来有人急促踏上楼梯的声响,然后重重的叩门声传来。
开了门,却是杨时和李铁牛。
李铁牛倒是先摘清自己:“官人,老爷,是这杨先生逼着俺带他来寻的!不是俺不晓事,专来坏了您的兴致!”
“你现时也管着球社,手下几十号人,别老装出这么一副憨样好么?”
刘瑜冲着李铁牛翻了翻白眼:
“行了,忙你的去吧!”
杨时是个极守礼的人,先是给刘瑜行了礼,然后方才坐下来。
如梦知道杨时过来,必定是有正事,萧宝檀华哥也是个伶俐人,自然叫了伙计,到隔壁另开了一处包房,把死活赖着刘瑜膝边的仙儿,也拖了过去。
“先生,学生以为,先生还是得回去皇城司坐镇为好!”杨时想了想,倒是没什么婉转。
刘瑜给他倒了一杯清茶,示意他润一下嗓子:“怎么了?我也就休息了一天半,翻了天不成?”
“今日方家派人去皇城司,寻了涑水先生说项,竟要把方嫣然和八指半那些人放了!”
方家,就是娶了大宋皇后的妹妹、族长的女儿嫁给李家的少主为妻,京师豪门的方家。
刘瑜还没接管皇城司之前,方嫣然就来威胁刘瑜,让他离苏小妹远点,要不然,就要挤兑到太白楼关门。结果刘瑜被逼到忍无可忍,恰好又是接手皇城司,就教方嫣然和她手下的大侠,都去皇城司的大牢里冷静冷静。
此时听着杨时的话,刘瑜倒也没有勃然大怒,却是笑道:“那方嫣然,想来没什么嫌疑。”
“当初她是碰巧,来找我麻烦。恰是那个时候点,就听着西夏细作、刺客横行京师。”
刘瑜并没有避讳,很直接地向杨时说明了当时情况:“我只是以防万一,便教人拘回去。”
“如今看来,应无嫌疑,放了出去,就由得涑水先生施为便是。”
杨时听着,起身推开了门向外面张望,然后重新关好门,低声对刘瑜说道:“先生!她有嫌疑啊!”
“学生这两天,去西鸡儿巷又查了一番,当时死在东华门的刺客,所宿的青楼,也就是后面李宏带人捕获了活口的那间青楼,就是方家的铺子!西夏刺客在那里面,除了打赏给女校书的赏银,其他各种消遣,全是挂帐!挂的不是司马家的帐!”
“是方家的帐,应该说,是方嫣然的帐才对,是方嫣然派了人来,说是让青楼管事,把那几个西夏人的吃喝等等,挂在帐上,到时报帐上去,再由她去勾销对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