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刘瑜来讲,真的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无论是皇帝的手诏也好,封赠也好。
于亲情来说,都不是这样就可以弥补的缺陷。
魏岳也看出来,刘瑜心中的苦闷。
长叹了一声道:“节哀吧!”
事实上魏岳知道,为什么皇帝会夺情。
因为是中枢的大佬,中书门下平章事、参知政事、枢密使等等,不论新党旧党,一致要求皇帝夺情的。
就算皇帝再同情刘瑜,也只能夺情。
诸位大佬对于刘瑜鼓捣出来的密码,极为震惊,认为以“长竖、短竖而替世间文字,匪夷所思……决不可使其轻离京师,一旦泄露,或为为辽、西夏所惑,犹如幽云之失!”
当然,也是刘瑜的等级太低了。
这些中枢大佬,也会辞相,也会出知州府,为什么不考虑他们自己泄密?
他们等级高啊,到了那个位置,卖国投敌,又能得什么更多的好处呢?
刘瑜才八品,他要投辽国去,给辽国弄一套密码编写规则出来,连升五级不见得不可能!
而还不能因为这个就直接给刘瑜升官,一个是岂不是给敌国指明目标?一个是大宋的文官,没有哪怕容易升。
当然,转武职没问题,只要刘瑜肯转武职,给他连升八品,也就是升到正四品,估计那些大佬捏着鼻子,会认了。可刘瑜早就看透了这大宋制度,他怎么可能去转武职?那他还不如回乡务农去!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夺情了。
刘瑜茫然地跌坐在那里,望着开始飘落的雪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仿佛在慢慢崩碎,如雪花一般,四散而去。
不仅仅是夺情,而是随着父亲的逝去,他感觉自己的人生,有太多无法把握的东西。
父亲、以及那已是隔世的家人、爱人,自己都无法掌握,无法挽留。
以至这大宋,这苍生,自己,又能改变些什么?
而他偏偏是个喜欢把一切把掌控于其中的人。
隐约只听着仙儿焦急的呼叫:“少爷、少爷!”
这一趟,刘瑜足足病了一个月,才能勉强起床下地。
这期间王苘都来控望过两次,后面更是日日有书信来往问候。
刘瑜一能起床他就让仙儿扶着,足足在院子跑了十几圈才停下来。
然后一气吃了三大碗白饭。
以至于仙儿偷偷对如梦说道:“少爷是不是算出时日无多,想做个饱死鬼?”
刘瑜当然不是想做个饱死鬼,只是在床上躺了这一月,他终于想通了许多事情。
“别胡思乱想,过好每一天。每一天都要开心。”他溺爱地拍了拍仙儿的脑袋。
但很明显,至少这一天,他便是很难开心起来。
因为王雱来访,从轿子里一出来,王雱就阴沉着脸,挥手教那些随从在院子里呆着。
“秦凤路有事。”王雱走近了,低声对刘瑜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拼命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