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一句话,他坐在椅上,望着她;
她站在桌旁,望着他。
过了半炷香左右,她默然叹息,然后转身出了书房。
“我不怪你。”在她快要走出书房的时候,突然听到,刘瑜在身后淡淡地这么说道。
泪水便渗了出来,只是她素来硬朗,拼命仰着脸,拼命咬着牙,就这么走出了书房。
刘瑜坐直了起来,叫了仙儿过来,研了墨。
他要写,一道奏章。
这一道所有人,都认为将教他万劫不复的奏折。
寒夜,温暖的书房里,总是易教人生出睡意的。
特别是小孩,犹如刚刚给刘瑜磨好墨的仙儿。
刘瑜的奏章还没写好,她就不住地打哈欠了。
“你先去睡吧。”刘瑜劝了她几次。
终于抵不住睡意,仙儿在暖炉上置了一炉酒,又放了几个饼在小炉子边上,借着热意,晚些刘瑜若是饿了,拿起便能吃。她和刘瑜在秦凤路便是相依为命,知道刘瑜一写东西,晚了就得吃东西,不然便会胃痛,所以得置办了,她才睡得安稳。
刘瑜不一刻便写好了奏章。
这世人,所有人,都不知道王韶的计策会否成功。
就算王安石,就算是皇帝,谁也不敢打包票。
但刘瑜却知道,王韶一定会成功。
他的凭仗,不单单是自己读过的历史。
而是他在秦凤路时,于青唐部落里,安排下去的那张情报网。
那张到现在,仍在大量耗费他银钱的情报网。
这才是他所有把握的关键。
连王雱都认为必死之路,那是王雱压根就没去过边境!
东京城里,没有人比他了解青唐。
这时一股寒意从门缝里涌了进来,却是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倒让刘瑜脑子醒了一醒,他抬手教从门外挤身入来的童贯先坐着,自己把奏章又从头看了一回,改了若干处措词,再重新誉清一稿,放才搁下笔来,仔细把奏章封好了,方才转过头去与童贯说说。
“见过哥哥!”童贯依旧持礼极恭,这种千古奸阉,绝对不是把“坏人”两字写在脸上的角色。就算刘瑜知道这厮不是好人,就算如此,到现在为止,也找不出童某人一丝半点错处,甚至还觉得他办事颇有得力,更有几分义气。
刘瑜点了点头,伸手搀了他起来:“先坐下,等会他们来了,再一起参详。”
但刘瑜要等的人还没来,不该来的人,却就来了。
此时便听着,有小轿抬杠,悠悠颤动的声音,夹在轿夫踏雪而来的脚步声中,从街上向这三间小院而来。雪夜初晴,真连寒乌啼叫都没有的,这轿子的声响,格外的清晰,直到了门口,方才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