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尚不浓,但夜风也有了寒意,把县衙后宅的长明灯,吹得如是一丝幽魂。
虽然刘瑜没有答应萧宝檀华哥,跟她一起投奔大辽。
但这一夜,他也在院子里,喝了半夜的酒。
如梦和萧宝檀华哥要来陪他,都被他劝了回去。
他不愿因着自己事业上愁绪,而让身边的人也跟着忧愁。
只有仙儿是劝不走的,尽管刘瑜没跟她说什么,可她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无忧无虑的小丫环,把朴刀磨了,又寻出巴掌宽的牛皮腰带,把强健的腰肢杀得紧紧。
她把着刀,在院子来回操练了几趟,一下一下的,并不连贯。
只是那刀无论横抹、劈下、撩起,带起破空声,比秋风更惨离。
依着如梦看,仙儿的演武,全无美感。
特别那条牛皮腰带,看着就让她皱眉。
不单是做工粗糙,样式不雅,除了个针脚严密之外,一无是处。
甚至上面还有一些洗不净的暗红污垢。
从京师搬来陈留时,如梦几次要扔,被仙儿抢回来的。
倒是萧宝檀华哥脸色紧了一紧:“她这是杀人术,腰板杀紧了,这样才好发力杀人。”
“要杀人?”如梦吓得脸都白了。
萧宝檀华哥伸手勾起她的下颔,深吸了一口气,沙哑的嗓音里,有邪魅的韵味:“怕了?”
如梦慌乱地挣开了,萧宝檀华哥欺近了半步:“我带你去大辽,如何?”
“不,公子在哪,妾身便在哪。”如梦的脸色仍然惊恐,但她的语调,却坚定无比。
这便愈让萧宝檀华哥觉得有趣,可是外面刘瑜的声音却传来了:“行了,你自己心也不定,何苦去调弄如梦?赶紧去休息吧,这等事,我有分寸。”
萧宝檀华哥翻了个白眼:“无趣!”
便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确如刘瑜所说,她的心也乱了,因为她很清楚,刘瑜是不太可能扛得过这一关的。
真的回大辽?那她苦苦逃离辽国太子魔掌,所做的一切,就尽化乌有了。
仙儿收起了刀,仔细给刀刃上了刀布,然后坐到了刘瑜身边。
“你也回去睡,这不是杀人可解决的事。”
仙儿没有动,她搬了一小条凳,坐在刘瑜的身边:“少爷你喝得差不多,记得叫醒奴奴。”
然后她就靠在刘瑜腿上睡了,甚至自己扯过刘瑜的袍子披在身上,以免着冷。
他抚着她的发丝,长叹一声,终于没有再开口。
在边境,他跟她,便是如此相依为命的。
从青唐弄回来军情,不容易;而要把情报送回宋地,更难。
劫道的马匪,军队的逃兵,青唐的部落,还有野狼。
一桩桩,只教遇着了,只是一次扛不过去了,便是个死字。
刘瑜给自己再倒上一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火辣辣的一条线,从喉咙到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