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的年月,已非天可汗的大唐。
无论是这庄子样式,还是花厅的筑造局格,是很难找到唐时的雄壮奔放。
但无论是院间的井栏,还是窗花的样式,却有一种宁静的深沉。
刘瑜便坐在这种深邃的恬静里,端着他手中的茶,极有耐心地等着耶律焕的回答。
耶律焕,射雕者耶律焕看着坐在上首的刘瑜。
让他自己觉得疯狂的,不敢置信的,他竟有着仰望星空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
他是射雕者,他是大辽的宗室子弟,他素有多智之名。
就算是先前在审讯室,被刘瑜所诱供,那也不过是关心则乱啊。
可是站在堂下,他真真实实,便有这样的感觉。
望着刘瑜。
如是仰望星空。
他看不透那苍穹星空,看不透刘瑜。
刘瑜摇了摇头,放下那杯茶,却对耶律焕说道:
“立志不容迟,你下去,好好想清楚,我们再谈。”
理想,当然也就是志向。
然后他竟没有再给耶律焕一分半点时间,直接就挥手示意左右的小黄门,把人带下。
苏东坡已经先行离去,魏岳在边上,看得张口结舌。
待那耶律焕被带下,他无奈地说道:“你当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职方司那边的人手,送来的消息,这耶律焕,在辽国是出了名的难缠。”
“大宋派去的细作,给这厮起了个混号,唤作是‘鬼见愁’,到了你这手里,却是任你揉圆搓扁。”
魏岳摇头道:“便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也觉不可置信啊!”
随手倒了那杯残茶,刘瑜重新冲了一杯茶,没有说什么。
在魏岳和苏东坡他看来不可思议,其实对于刘瑜来讲,这是必然的结果,没有偶然。
他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来见耶律焕?
为什么是明月初上?
为什么是在这花厅,而不是正厅?
为什么让童贯把人带入去,在过门坎时,让童贯用肩头看似无意地挤了耶律焕一下?
为什么要撤掉那花鸟屏风,为什么要问耶律焕的理想是什么?
这无一不是心理暗示,这个时候,这个格局,无形中,已经给了耶律焕一种感觉。
一种仰望感,一种难以匹敌的感觉。
包括只问了两句话不再谈下去,也同样是一种心理暗示。
当然,就算刘瑜把这些关节都说开了,换个人来做,绝对也没这效果。
这就是天赋。
刘瑜不单比魏岳他们,对于犯罪心理学方面,有更多的知识;
重要的是,正如魏岳所说,他就有这天赋,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魏岳看着刘瑜不急不燥地泡茶,忍不住问了一句:“字验之法,你也不能只教给那小丫头啊,总要教出一批人手,才好推行。要不然光是那小丫头学会了,就算过几天的考校过了关,只她会,有甚么用?”
刘瑜拿起折扇敲了敲桌子,向魏岳问道:“听见响么?”
“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咱家这么大年纪,整天来受你这窝囊气,就是三四品的大员,见了咱家也客客气气的!”魏岳真恼火了,有点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
因为他在刘瑜面前是真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