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左军厢公事房的大堂里,不仅两位官长、厢虞候都愣在当场,边上十来个衙役,也是不知道所措的。
真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啊。
不单是王参军查明刘瑜是个无根脚的,这些差役也更是清楚啊。
别看这些差役位卑职微,可在这天子脚下,他们是各种小道消息最为灵通的了。
要不然刚才苏轼能这么走进来,连个挡他的人都没有?
这是公事房,级别再低,说的也是公事,比的是品级,又不是比胡子!军巡判官和开封府的司录参军事在里面,他苏某人也不过是跟刘瑜一样的大理寺评事,正九品的阶官罢了,凭啥就让他扬长直入?
无他,这开封府的差役,都认得这大宋的风流才子苏东坡啊,也知道欧阳修是苏东坡的座师,谁敢去得罪他?谁敢去挡他?
刘瑜就不同了,祖上也就出了一个举人,还没授过官。
只要王参军下令,绑也就绑了,多大个事?
还是个没正途出身的特奏名。
可这样的人,怎么能跟苏轼拉上关系?怎么可能堂堂枢密副使欧阳修,会来召他去问话?
王参军把那颗被宫里小火者扇脱的牙看了又看,终究是官场上的老油,他是最快从惊愕里回过神的:“都听着,今儿这事,大家心里有数就是,切莫要传出去!别说那位,就是魏公公要是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跟刘子瑾的干系,老夫今天也不会冒犯了刘子瑾,明白么?”
那些差役都是有眼色的人儿,纷纷唱诺称是,应了下来。
赵判官和厢虞候,自然也赞上一句:“王翁高见!”
不过这时又听着外头有人笑道:“不敢劳动诸位高朋了。”
说话间,却就有人行将入来,却是刚刚出去的刘瑜。
“刘子瑾,老夫先前是猪油糊了心,多有得罪,还求你海涵啊!”王参军算是能伸能屈的,不顾自己须发花白,那年纪做刘瑜的爷爷都有余了,冲到刘瑜面前,一揖到地。
但他话没说完,却就听着刘瑜笑道:“王翁客气了。”
然后刘瑜也不去搀他,回头堂外说道:“魏公公,这桩事,却是需要赵判官协力,不然我一个人,也只有一个脑袋,两条手臂,哪里担得起来?”
那雄壮魁梧的魏岳,阴沉着脸行了入内来,没好气地说:“老王也是能任事的,他拜那干爹,在宫里跟我也有几分交情,不如让他也帮你办差好了。”说着魏岳伸手把王参军扯了过来,指着刘瑜说道,“当几十年官,你当到狗身上了?跟红顶白你都不懂?”
王参军一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当了几十年官,他当然知道跟红顶白,连忙又要向刘瑜行礼,只是还没拜下去,就被刘瑜扯住了:“您别,不怕实话说,我这人是个君子。”
“是、是,瑾公您当然是淳淳君子!”王参军也是个无底线的,魏岳一句话听在耳里,连“公”都称上了。
“王翁能明白就好。咱们都是读过圣贤书。王翁还是正牌的进士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