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谈笑伏敌!
赵原足足愣到刘瑜吃了半个肉饼才回过神来,却就听着柳七娘在骂刘瑜。
他不禁怒发冲冠,用力一拍案几,戟指着柳七娘斥道:
“放肆!尔等潜入东京,图谋不轨,已是无耻之极!子瑾为天下苍生计,为大宋社稷计,临危受命,力挽狂澜!乃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何耻之有!”
他当真是一股浩然正气在胸,一席话说将出来,便把柳七娘她们都镇住了。
连刘瑜也停下筷子,望着赵原问道:“正则兄,你接着说啊,往下说,我听着心里舒坦啊!您要不说,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正气凛然呢。不过您这么一说,我感觉我在这里吃肉饼,似乎有点不搭调,算了,我不吃了,您接着来。”
“无耻!”柳七娘和玉婉春禁不住齐齐骂道。
赵原看了刘瑜半晌,一口气泄了出来,却无奈摇头道:“子瑾,你还是用肉饼吧。”
他真心感觉,也许这些细作没骂错,刘某人真的有点无耻了。
听着别人夸自己,一般都是谦虚几句,了不起说些为国为民敢为天下先之类的,哪有叫人接着夸自己?
刘瑜点了点头,抬手冲着赵原一揖:“正则兄知我,我也觉得,还是填饱了肚子实在些。”
他重新夹起肉饼,却对柳七娘说道:“其实,我没有诈你,所以这无耻名号,安不到我头上来。”
“我只想问你一句,陈家掌柜、真正的柳七娘和玉婉春,是死是活?”
柳七娘听着,吓得倒退了一步,整个背都靠在雅阁的墙壁上,见鬼一样的望着刘瑜:“不可能!你、你这登徒子,你怎么可能识穿我的易容之术?便是勾栏的马车夫见着我等,也全然不曾生疑的!”
刘瑜此时却把一块肉饼吃完,放下筷子,取了汗巾拭嘴,方才开口道:“柳七娘和玉婉春,怕是那所青楼里的摇钱树,马车夫小心侍候着,哪敢盯着你们看?你所谓的易容之术,大约就描了一样眉,贴了一样的花钿,梳了同样的发型,又把那柳七娘和玉婉春的衣裳、首饰,依样带上吧?嗯,玉婉春嘴角那点美人痣,应该也是仿着那个真玉婉春,贴出来的吧?这点把戏,在我面前,那真不足一提了。”
“无怨无仇,我何必杀他们?”柳七娘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冷冷回了这么一句。
玉婉春却望了一眼窗外,“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时辰却是差不多了。”
柳七娘脸上也有了笑意,挺直了腰冲着刘瑜笑道:“你这官儿倒是聪明,你可晓得,我为何跟你说上许多的话?”
“好让带着东西的人,有时候溜到相国寺桥左近嘛。只要我这边一中毒,一乱起来,你的同伴就能混入大相国寺边上,万姓交易的墟市,到时一古脑涌向保康门,神仙也难把他剔出来。对于,大宋这边,想着你们会北归,你们偏偏往南薰门而去,这样就算查清我和正则兄毒发,想再行补救,往北边扑去的人手,也会落空。”
刘瑜慢条斯理地说道,在肉饼和包子之间,犹豫了半晌,终于又夹起一个包子来。
赵原这回却不觉得他无耻了,倒是拍手道:“好!子瑾可谓算无遗策,这一切源头,在于你我中毒,现时已被识破,乱从何起?尔等机关算尽,反误了自家性命!哈哈哈!这世上,终归是邪不胜正,正气长存!”
柳七娘却是冷笑道:“确是如此,邪不胜正,我大辽便是正!”
随着她的话,柳七娘扳起机簧,从古琴里抽出一把二尺来长的剑来,又把琴扔给那两个丫环;两个丫环从琴底上各自起出一条弦,双手各执一端,看将起来绝对不是这琴这的备用弦线,怕是人发混着铁丝织成,若被勒着,只恐连头都能割下来。
玉婉春身材单薄,却是撩起罗裙,从腿上擎出两把尺半长的短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刀锋,对着正冲包子咬下第一口的刘瑜娇笑道:“不中毒便无乱可起?聪明的宋国官儿,你说呢?放心,奴会慢慢杀你,杀到这乱子足够大的。”
别说刘瑜、赵原两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便是他们能赤手对白刃,支撑着呼救,这乱,也起了。
而辽人,要的就是乱起。
所以她们会慢慢杀,让刘瑜和赵原惨叫,让他们来帮助自己,制造足够多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