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生也没说他故意拿乔,点了点头道:“东西是好东西,只是我没带够这么多钱。”
“啊?你带了多少钱,我再去里头问问,要是你诚心买,我帮你砍砍价,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
连生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前头他报的价格有很大的水分:“我只带了1200块钱。”
“哦……那有些难办了,这种普通一点的机子最少也要1300块钱,好机子得要1800。”他这才说了实话。
连生还是不表态:“我回去找找,凑点钱再过来吧。”
“哎,你等等,我去和上头说说,看看这普通机子能不能给你弄一台。”
连生这才笑道:“那成。”
西南村的这场雪来得快,融化得也快,透亮的雪水从屋顶上一点点地坠落下来。春生正卷了袖子在厨房里做饭,他的专业通知已经到了玉水,但他年底还不急着去上任。
地里这个天没什么生活可做,他先去了趟丈人家,回来就开始做饭。每每一想到桂香他心里就暖融融的,大锅里炖了只母鸡,他揭开过撒了些枸杞又盖上煮了一会。
年底的账都箍得差不多了,桂香坐得有些麻,刚起身走了几步,腿就麻了,她靠在身后的桌子上,踢了踢腿,见没什么反应又低着头下来揉腿。
☆、第71章
发家
三天后连生返回玉水,这压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走路回去也轻便的多。他没有春生那样的文化程度,但对这机子上手却是难得快。
从前连生从未想过自己能踏进工厂里去干活,工人在叫他试机子的时候他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自豪感,从前他只当自己是农民,现在好像有些不一样。
太阳已经渐渐沉了下去,连生错过了今天回水力的最后一班车,想了一圈只得去玉水的舅舅家住一晚。
冬天黑的晚,现在路上也没有什么人了,连生按照记忆里的方向走了一段了,瞧见了一栋老式的洋房才长长吸了口气去敲门。
他的这个舅舅还好,但舅妈向来刻薄,这下突然拜访不知要生的怎样的白眼呢,要是天热还好,他靠在那桥下面睡一夜也就成了,但这天着实是冷,去旅馆里住的他是舍不得那个钱的。
衣服口袋里还剩下几十块钱,他绕去路边的水果摊上买了些水果才沿着漆黑的楼道上去。
开门的是个胖女人,散着个头发,手里还端着个饭碗。连生连忙喊了声:“舅母。”
胖女人点点头却半天没叫他进去的意思,连生舅舅瞧见他连忙叫他进来:“吃饭没呢?小陆去给哥哥盛饭。”赵兰花瞧见连生手里带了东西,脸上才缓和了些。
被点了名字的小丫头赶紧起身跑去厨房盛饭去了,连生饿的厉害,也没推辞,抱着碗一口气扒完了,连菜也没怎么吃。
“我前些天听你爹说你去保定瞧机子去了,咋样了?”
“已经买了,就这几日到玉水。”他问,连生也就答,多余事却是只字未提。
陈同兵笑道:“你家的苦日子就要熬到头了,春生这娃娃也当了连长,还娶了媳妇了。舅舅也等着你成家立业呢。”
连生笑:“这家成起来不难,等家里有些底了再说。”
陈同兵倒是难得的赞同他道:“是啊,你家底子是薄了些,农民嘛,都是这样,比不得我和舅妈这样。”
等着吃完饭连生赶紧帮着赵兰洗碗,擦桌。
赵兰抱了家里一床薄被给他,那铺是不用的木板搭起来的,但这也总比没有好。连着几天的火车叫连生累得都有些直不起腰来,甫一躺在床上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连生就匆匆告别了娘舅往家赶。
桂香那天扶着腿半天没起来,幸好春生推了门进来一把抱了她起来。
“咋了?”
“腿上不知怎么麻了,身子沉的很,一时没起得来。”桂香怕叫他担心,故作轻松地说道。
春生叹了口气,抱着她的小腿肚拍了拍:“现在好些了吗?”
桂香直点头,见他还拧着个眉,桂香赶紧抱了那桌上的瓷缸子:“好香。”
“小心些,咱要不还是去玉水瞧瞧吧。”她这点声东击西的心思哪里能逃脱的过他的火眼金睛。
桂香眯着眼笑:“应该没什么大事的,大概是我坐得太久了。”
春生哪里肯信她,干脆留在厂里等她下班,逢着要送的货单,春生就替她送了去,桂香也不自己扛着,有人倚靠总归是幸福的。
手总是要握着笔头写字,桂香的手总是冷冰冰的,春生将那盐水瓶子里的水换了热水再递给她,一个下午跑了好几趟。大约是怕她腿再发麻,春生每过半个小时叫要拉着她站起来走几步,有时故意逗逗她。
连生回了趟家就直接去了厂里,倏地见到春生他不禁一喜,但他的第一句话却是转向桂香说的:“嫂子,那机子买到了,这几天就配送到厂里来。”
“路上有什么困难吗?”这买机子的事桂香早和春生商量过的。
连生很是自豪地说道:“没有什么大的困难,小困难已经克服掉了。”
机子一来,厂里那些早先时候收上来的棉花就开始初步去籽了。
连生开着那新机子,脸上扬着欢喜笑,只见那一大袋子的棉花一瞬间压在漆黑的板子上,带子往里送,棉籽和去了籽的棉花分别从两个口出来。
桂香早就春生去帮忙装棉籽去了,连生不知她要收这有啥用,只是那棉花压了几袋子后棉籽也结结实实地存了一袋子。
新机子走得快,那运转起来的响声也是叫人愉悦的,不少得了空的工人都往这边探脑袋,过过眼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