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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 2)

于是他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属于宋怀颜的这份美好。

他在宋怀颜疯了的这几日里,见的最多的笑,就是怀颜一个人躲在角落或是望向某个方向时,脸上浮现出来的沉醉的笑意,有时嘴上还要念念有词。

听着她的自言自语,赵晟伦才意识到,她是沉浸在七年的回忆里。

为什么朕明明在这里,你却不肯醒来,执着于过去的你我呢?

每次盯着自顾自地笑着的柯清怡,赵晟伦总会感到一阵挫败,他难道竟输给了从前的自己?

但他终究是想不明白,他和过去相比,到底是哪一点亏待了宋怀颜。

喂饭的当晚,赵晟伦少有地留宿了。

他躺在床上,将柯清怡抱在怀里,柔声道:“颜儿,睡吧。朕就在这里,不要慌。”

柯清怡却抗拒着他的怀抱,挣脱开来,默不作声地翻身过去背对着赵晟伦睡。

许是珍惜这一日短暂的安宁,怕柯清怡又发起疯来闹,赵晟伦也没有再强迫她面朝自己,而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身后轻轻地抱着她,小心得如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器。

他真的很累。

不仅是今天,自从宋怀颜疯了以后,他每天都疲惫不堪。

宋怀颜精神失常,原本后宫里最省心的人,反而如今最让他操心,使得他也跟着日日受着煎熬。

颜儿啊,你快快清醒过来吧,告诉朕究竟朕……究竟我是哪里做错了。

不要再折磨朕了。

许是因为疲倦,身后很快传来赵晟伦轻微的鼾声,似乎睡得很沉。

然而柯清怡却因为和他同床共枕而别扭得一夜失眠。

☆、第21章 旧爱女配萌萌哒(九)

柯清怡是真的一夜没睡着。

大概只有四更天的时候,天还黑着,赵晟伦在睡梦中隐约地听到一些动静,半睡半醒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手往前一摸,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赵晟伦一下子就醒了,惊诧地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床帘仍是垂下的。

怀颜呢?!

一时的慌张让他甚至忘记了叫人,他赶快从床上下来,踩上鞋,披着一件袍,走出房门。正好碰见轮班守在外间的宫女一脸不知所措地踱来踱去,她看到赵晟伦醒了,满脸惊慌地跪了下来:“皇上!”

赵晟伦忙问道:“你可有看到皇后?”

“奴婢、奴婢半个时辰前换班的时候正好看到娘娘从房里出来,奴婢说什么娘娘都不听,只是吩咐奴婢帮她找一件衣服,然后娘娘便径自地往书房去了。奴婢不敢声张,怕惊扰了皇上,但是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先去找了娘娘要的衣服给她送去,这下正在想要不要去找红烛姐姐呢。”

看来吵醒赵晟伦的动静就是这个小宫女不小心发出的。

掌握了宋怀颜的踪迹,赵晟伦心里踏实了不少,他道:“不必去找红烛了,你退下去歇息吧,娘娘那里有朕去照看着。”

那宫女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忙恭敬地回了一句话后便退下了。

毕竟是入了秋的天,深夜浓抹凉意,后宫幽幽寂然。

赵晟伦拢了拢身上披的衣服,往书房方向走去,果不其然看到一堂光亮,暖橙色的烛光染在窗上,让他又心安了几分。

他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却在看到屋内的景象时吃了一惊。

只见满地铺撒着沾了墨字的白纸,起码有上百来张,桌上也铺满了写好的白纸,把桌面遮得来不见一寸木色。

书房朝北的小窗未关,一阵夜风袭来,吹得窗打门墙啪啪作响,案上未用镇纸压好的白纸一时间如扑扇的白翼,在屋子里纷飞而起,笔墨香气散落各处。

纵是如此缭乱,柯清怡却依然专心地伏案提笔,未被这风或赵晟伦的到来吸引去半点心神。

满屋白纸黑墨里,柯清怡却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衣裙。

繁复的礼服,上好的料子,虽经岁月淘洗,却依然鲜亮如初,可见平日保管得相当好。袍角袖口滚金边,衣领袍面绘彩线,黑、金、白、蓝、粉五种颜色交织错综绣出精致的祥云藻藤,如意鸳鸯,一片吉祥好寓意。

这是宋怀颜七年前的嫁衣。

赵晟伦登时便怔住了,一恍惚还以为回到了七年前迎娶宋怀颜的那一晚。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良辰美景,佳人红衣。

宋怀颜满心满眼只有他,而当时的他,又何尝不是一心一意只为宋怀颜?

那一日拜堂成亲于赵晟伦而言,遥远得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又熟悉得恍如隔日。

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因为此情此景此人,都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七年前的宋怀颜二八芳华朝气蓬勃,穿上这件衣裳如堂前明珠,光彩照人,然而七年后的她却消瘦得来快要撑不起从前量身定做的嫁衣,在衣服颜色的对比下,一张脸更显苍白憔悴。

惹人心碎。

火红的嫁衣,此时没有丝毫喜庆,反而就如炽热的火焰一般,要将宋怀颜燃烧吞没。

也许这件嫁衣,便是宋怀颜悲剧的开始。

穿着它,她嫁作皇家妇,被许一双人,踏入后宫幽幽门,渐得失宠日,从此凄凉生。

裙摆上象征吉祥如意、百年好合的图纹,只保了她七年的幸福安稳,却让她后半辈子都在痛苦里挣扎,在伤心中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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