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帅慧眼,玄武县失陷,本是坏事,军帅却在转瞬间就看到了坏事中隐藏得莫大好事,这份睿智,真是让我等自愧弗如!”幕僚赞叹不已,拍起了马屁。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此之谓也!”李绍斌显得有些得意,他目光一转,接着又问这位幕僚,“玄武县之战已可见结果,先生可能再进一步,推断出梓州战局?”
这回幕僚没有多想,笑道:“这有何难!贼军总兵力不过四五万,分兵万人在玄武县,不出几日便会被西川贼军击溃,如此以来贼军不仅兵力折损甚大,士气也必然低迷,到时我东、西川合军,不仅兵力占据优势,天时地利人和,更是无一样不在我,这梓州城外的贼军,败亡也只在旦夕之间了!”
说到最后,这位幕僚很是振奋,忍不住讥诮起对方来,“都说李从璟能征善战,却不曾想有分兵玄武县这样的昏招,真是自取灭亡!他那常胜将军的名头,怕是不日就要丢在这梓州城下了!”
李绍斌爽朗的笑声再度响起,旋即他正色对众人道:“蜀地乃是我等之蜀地,任何人想要染指,都是自寻死路,李从璟之败亡,虽是他用兵不当,更在于他出兵蜀中,从一开始便已经错了!”
说到这,李绍斌站起身来,神色睥睨,“诸位,西川援军不日即到,李从璟覆灭在即,且让我等同心同德,共败贼军!”
众人闻言无不振奋,皆俯首道:“同心同德,杀败李从璟!”
待众人退下,堂中再度清净下来,李绍斌重新坐下,脸上的振奋乐观之色,竟然在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稠得化不开的忧虑。
幕僚见李绍斌这副模样,不禁好奇,问道:“军帅,战局对我等如此有利,得胜之期已经不远,军帅缘何这般神色?”
李绍斌懒得看这位幕僚,冷笑一声,声音低沉道:“你当真以为,李从璟要败,我等要胜了么?”
“这......”幕僚诧异不已,不知李绍斌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否定自己。
李绍斌面若寒霜,咬牙道:“你难道不知,被李从璟派往玄武县的军队,是哪一支军队?”
“这......是百战军。”
“你难道忘了,李从璟长胜之名,是靠什么得来的?靠得就是这支百战军!”李绍斌眼中露出忌惮之色,“百战军西行这才几日?事先你我看作坚如磐石的玄武县,就被百战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攻城尚且如此,一旦给百战军有城池据守,那三万西川军,是那般轻易就能得手的?”
他接着又道:“再者,李从璟戎马多年,深得谋战之道,身旁更是谋士如云,你可以仇视他,但不能轻视他!他这回遣百战军西行玄武县,岂会对接下来会发生的战局没有推断,没有准备?”
“可是方才军帅不是说......”
李绍斌狠辣的目光顿时向幕僚看过来,惊得幕僚一个冷颤,他终于反应过来,“军帅故意这般说,原来是为了稳定军心,提升士气......”
“梓州战事本就艰难,再让全军将士看不到希望,这场战争也就不用打了!”李绍斌冷冷道。
“这......西川援军当真来不了?”
李绍斌站起身,负手走到门口,抬头望向门外,沉默了良久,“这却也未必,本帅先前说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玄武县之战,往后到底会如何......”李绍斌握紧手,“还有待静观!”
对,是静观,而不是有什么措施。
虽然明知玄武县之战,关系东川存亡,李绍斌却也没有办法相助。
这份无奈与痛苦,折磨得李绍斌眉头紧锁,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