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诺汀没说话,抱着双腿,看向前方,陆冬不由得问:“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我可是看着你出生的,你刚生下来才那么大点!”
米诺汀淡然一笑:“我和我哥,我想你已经见到他了,我们俩的降生就代表了这辈子注定颠沛流离,我哥可能还好一些,他没几个月,就被我娘部族的人带走了。
我娘是一个大国的女帝,她当年的势力一点都不比你小,而且更受人敬仰,她所生活的地方是母系社会,和冷烟颇为相似,只不过冷烟是离了男人活不了,她则是根本不需要男人,她这辈子久经沙场,从未经历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她是那样强硬那样冰冷,我听我姥姥说,她砍起人来,从不会心狠手软,曾经有一次,她带部队远征,对方看她是个女人,就想玩阴的,他们找来了一群孩子,挡在我娘带队的必经之路上,那一路有无数埋伏,一旦我娘在此耽搁,之后就会有无数弓箭手出现在山头,将他们击毙于此。
当时我娘识破了对付的伎俩,我姥姥原本以为我娘会绕一条路,绕过那些孩子,却不想我娘命令队伍极速前进,最终那些孩子全部死于我娘他们骑兵的铁骑之下。
等她征战那座城的时候,不少孩子的父母在城下失声痛哭,问我娘,午夜会不会做恶梦,会不会担心遭报应,我娘都只是淡然一笑,她说她这辈子最怕的唯有失败。
确实,我娘是个非常厉害的女人,她这辈子只有前进和征服,她占领的城池无数,田地无数,奴隶战俘更是装满了一整座城。
她什么都不爱,只爱她的权利,她手下有无数面首,她却很少临幸,她不喜欢孩子,不喜欢听见孩子的哭声,有时候,她后宫里的养的面首和宫女通奸,宫女产下婴儿一旦被我母亲发现,她会将婴儿直接溺死在后花园的湖里。
那么多年,大家都恨她,怕她,只是谁也不知道,我母亲那冰冷的外壳下面其实也有一颗少女的心,只是没有人能敲开她的外壳,因为谁也没强大到能用热火,将她融化,唯有大力鬼王。
说来也奇怪,我娘之前从来没见过大力鬼王,两个人就算互相知道对付的存在却也从来都不曾认识,一直到大力鬼王叛变,当时鬼帝带领的部队将鬼王们打得节节败退,当时不少阳界的君王,原本是支持鬼王的,见势不妙,都纷纷倒戈,唯独我娘,当时她不少臣子劝她不要搀和到阴界的纷争里,毕竟我们都在阳界,就算阴界换了领导,有了新政策,那也是人家阴界的事情,和我们阳间没有半毛钱关系,除非我们死了,除非我们去了阴界,那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呢。
可是我娘一直说,她相信鬼王。
大力鬼王失败之后,不少鬼王遭到了驱逐,我娘还收留了一部分,再后来,她去了阴界,之后就有了我和我哥哥,我娘为了生我还有哥哥耗尽了体力和精血,就算生下我俩之后她养了很多年,也一直体弱多病。
而就在我娘怀我们的时候,她遭到了叛变,她手下的臣子逆反,连近卫兵都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我娘措手不及,她只能带着我俩逃跑,可逃的时候遭到了伏击,我哥是在那个时候被人带走的,之后我娘只能带着我继续逃离,亡命天涯。
我六岁的时候我娘就死了,不过六岁,我已经足以一个人生活了。”
陆冬无法想象六岁的米诺汀是怎么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
米诺汀看着陆冬惊诧的表情,淡然一笑:“我本来生长就比你们正常人快,我在四岁的时候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什么变化。
我继承了娘的冷漠和我爹的热血,我比这世间任何人都冷漠,如果有人向我求助,我定然只会走开,头也不回地走开,可我热衷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干到底。”
“那你热衷什么?”
“寻找真相。我娘临死前和我说过一句话,她说你父亲有现在的下场,是被人所害。她说她到临死前才想清楚,当年我父亲的那场叛变不过是一场阴谋。”
陆冬心里一沉,虚无鬼王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这场叛变是一场阴谋。
“到底是谁害得我父母这个样子,我又和我哥哥分离千年,我想找到答案,没有人能确切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在我年少的时候,我一直在逃命,逃离,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隐姓埋名,当时追杀我的人太多太多,想要害死我的人也太多太多,我就一直跑,一直跑,从未在一个地方停留过。
就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两百年。”
“两百年!”陆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还真是能忍啊!”
“大概两百年之后,人们也渐渐淡忘当年的事情了,毕竟在古时候,一个人也不过能活五六十岁,他们死了,他们的儿子死了,等到他们的孙子也死了,这些曾经惊天动地的回忆,就都变为了历史,写在书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