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过了之后,就该准备二公子的婚事了,虽然一切都有二夫人主持,不过,你是大嫂,咱们公府里各房也没有分家,你多少也该替他出分力才是,帮帮你二婶娘。”
谢嫮敛下目光,恭顺的答道:“是。孙媳省得了。二公子的沙疹好些了吗?”
二房对外一直宣称二公子沈泰患的是沙疹,虽然有其他风声漏出,但二房坚持二公子患的就是沙疹,而如今听老太君的意思,似乎并不会因为沈泰的受伤而取消和武侯家的联姻,谢嫮十分好奇,若沈泰真的伤了那儿,那武侯家的嫡女嫁进来,他该怎么办?
“唉。好是好些了。不过也没好全吧,还得再修养啊。”
老太君这般说道,这些日子她也被沈泰那件事打击的不太想说话了,好端端的一个子孙根,还没替祖宗开枝散叶就那么给毁了,要是沈泰成亲了,有了孩子那也就算了,可如今正逢他成亲之时,都尉府的那条庶子的人命虽然沈国公可以压下去,可与武侯家的联姻却是不能轻易毁了,可沈泰那个样子,老太君看了都受不了,更别说将来娶了媳妇儿,人家看了肯定更受不了啊。这不就等于是要守一辈子活寡嘛。
☆、第88章
定国公府和武侯府的婚事,牵涉的可是两家实实在在的利益问题,武侯家世代驻守平洲,手里也有点兵权,定国公府虽然听着名声响,不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些就是虚名,手里的实权其实还没有六部尚书要大,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你要撑起这么大个家来,哪里是靠名声就能维持的呢。府里压力大,公爷的压力也大,又不能寄托在沧澜苑那位身上,国公也是没办法,才拖了好多关系,替沈泰攀上了武侯嫡女这门亲事,眼看就要成了,可沈泰也不争气,又遇见了这样的事,如今是他们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了。所以,老太君也是头疼的。
“好些了就好。沙疹这种病若是修养不好,将来容易落下疹子疤痕,妾身的贴身婢女自己配制了一种香膏,到时候妾身拿去送去给二夫人,若是二公子能用上也是好的。”
既然二房不说破,谢嫮自然也不会傻得当面揭露,也就顺着他们的话去说了,果然老太君听了之后,脸上的神情越发古怪,郁闷了好些时候,才对谢嫮挥挥手说道:
“你有心了。我有些乏了,你且回去吧。大公子既然怜惜你,那你也不必每日来请安了,回去歇着吧。”其实就是沈翕不说,她也不喜欢日日看见谢嫮来,又不是她的嫡亲孙子媳妇,成天往她这里跑算个什么事儿啊。
谢嫮听到了逐客令,也不强留,站起来就对老太君行礼,然后退出。逆光中对她美的像是菩萨下凡一般,周身似乎都闪着金光般,亮的老太君都不禁要赞叹一句,真是个不可多得美人胚子,她和大公子也是相配就是了,只可惜大公子却……
算了算了。老太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横竖都是各人的命,大公子沈翕因为公爷而患了那么个毛病,这女子嫁给他,也是不幸福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就是那武侯嫡女嫁进来,也是一样的,这就是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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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嫮回到沧澜苑之后,果真招来了玉绡和玉锦,让她们拿了自己房里的一只香膏盒子,送去二房,交到二夫人手中。
花意知道这件事了,就自告奋勇的提出她去送,谢嫮向来知道她是个鬼灵精,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十分可爱,知道她是想去正大光明的看一回热闹,便就嘱咐她了几句,不许任着性子来,凡事要有礼有节,花意领着玉绡满口应下,就去了。
然后谢嫮就拿出了花绷子,用两圈竹篾将一块密细的宝蓝色杭绸绷起来,然后取了花粉笔就坐到院子里画花样去了,花粉笔遇水则化,用来画刺绣时的花样是最好不过的了。等谢嫮画的差不多的时候,花意和玉绡也就回来了。
抬头看了看她们,谢嫮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二夫人没留你们吃茶?”
花意和玉绡对视一眼,全都不禁肩头耸动,轻笑了起来,花意干脆搬了一张凳子坐到了谢嫮身旁,准备好好和她说道一番的样子,谢嫮也不阻止,竹情则乖觉的让院子里的丫鬟和婆子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她们几个在这里围着说话。
花意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夫人,您是没看见二夫人当时的脸色,想生气,却又不敢生气,拿着您送的那盒子香膏半晌没说出话来,那样子可好玩儿了。”
玉绡也跟着后头附和道:“是啊,夫人,您是不知道当时花意是怎么说的,这个丫头的嘴实在是太刁了。她就车轱辘话来回说,都是宽慰二夫人的,不过啊,全都是围绕疹子在说,二夫人听得都不耐烦了,她还在那儿说,偏又不好打断她,怕人起疑,硬是坐在那里听她说了那么多怎么恢复疹子疤痕的事情。奴婢在旁边憋笑憋得都有些肚子疼了。”
玉绡的年纪比花意要大,所以平日里都是花意叫她姐姐,而她直接称呼花意名字的。
谢嫮听她们说着,就能想象当时二夫人的表情如何尴尬精彩了,佯作生气的瞪了一眼花意,见那丫头笑得开怀就没有再说她了,竹情却是忍不住,说道:
“你这丫头的嘴啊,早晚给夫人招祸,你说你怎么就敢?万一那二夫人恼羞成怒,要发落你们两个小丫头,你还能往哪儿跑了不成?真是胆子被狗吃了。”
花意从小就听竹情的话,早就起了耳茧子,说道:
“夫人说了,我是夫人的眼睛,我当然要好好的替夫人看事情,然后再好好的把事情说出来了呀。”
谢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丫头的活泼和本事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坏东西,平日里装得傻乎乎的样子,和人说话时,冷不防的套你的话,旁的丫头也学不来她这本事就是了。
花意见谢嫮不说她,得意的对竹情眨了眨眼睛,然后才想起来一件事,对谢嫮说道:“对了,夫人,奴婢今日去二房里还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谢嫮已经画好了花样子,把花绷子交给竹情在看,一边听着花意说话。
“就是那个司琴……好像是配了人家了。嫁给马房的于三儿做填房,也没个聘礼,司琴在府里攒了十多年的银子还要贴进去做嫁妆,二夫人倒是肯,反正这亲事可真怪。”
谢嫮回头看着她,也是不解:“马房的人?那司琴不是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吗?再怎么也能配个管家护院,怎么会轮到马房的人?”
花意摇头,说道:“奴婢也觉得奇怪啊,嫁给马房的人就算了,偏偏还是那于三儿。”
她这么一说,谢嫮和竹情就知道还有隐情,竹情本不想问她,助长了那丫头的气焰,可实在耐不住心里的好奇,还是开口了,问道:“那于三儿有什么问题吗?”
花意得意的看了看竹情,也不再卖关子,说道:“于三儿前阵子刚打死过老婆,据说他这个人好酒好赌好色,她老婆是他从街上买来的,给打死了也没人替她伸冤,于三儿还在外头说她的坏话,说是她和人通、奸给他抓着了,奸夫跑了,他老婆羞愧撞墙死的,可谁不知道,她老婆死的时候满身的伤,司琴那样的人跟了他,得受多大的委屈呀。二夫人也舍得,哪怕是她房里的洒扫婢子呢,总要留点情面不是,所以这么一看,那二夫人肯定也不是什么重情义的……”
听了花意的话,谢嫮也是一愣,有些惊奇:“嫁了个马夫?谁保的媒?”
花意竹情对看一眼,竹情说道:“夫人,听说连堂都没拜,怎么会还有人保媒呢,肯定就是把司琴往于三儿屋里一放就算了的,想想也是可怜。”
谢嫮这才点点头:“哦,是这样啊。”
花意见二人情绪有些低落,不禁活跃道:“竹情你就放心吧,咱们夫人可不是二夫人,必定不会把你随便配了个马夫的,我看怎么样也得是聂护卫那种,夫人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