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晴事情再忙,在事后第二天,她还是特地抽出时间就去接了隽东。
那天是星期天,小家伙没有上课,许慕晴一早上给萧方舟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孩子送出来。
当初把孩子送到他那里去的时候,只说是避“险”,如今“险”过去了,自然她要把孩子再带回去。
毕竟她不能剥夺一个父亲关心孩子的权力,万一隽东有什么事呢?万一在这个过程里出了什么差池呢?
她不愿意冒那样的险!
萧方舟还算守信,那天果然就把孩子送了出来,只是隽东的情绪蔫蔫的,看到许慕晴,既没有主动扑上来,也没有欢欢喜喜地叫她妈妈,而是就那么看着她,眼里含了一泡泪,小小孩童,神情竟然几乎是幽怨,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怨恨的。
许慕晴被他那样的目光望得心脏都扯痛了一下,她俯下身,朝他伸出手,可怜兮兮地哀求地问:“隽东,你还要妈妈吗?”
隽东看着她,嘴巴嘟起好高好高,眼泪落下来,慢慢地,有些绵软无力地倒在她怀里。
他死死揽着她的脖子,将头埋在她怀里,低低声地说:“妈妈,我讨厌你。”
许慕晴抱着孩子,半晌无言,最后只是替他擦去了眼泪,亲了亲他,说:“对不起。”
萧方舟就在边上看着他们母子两个,等到隽东情绪平复下来,乖顺地趴在许慕晴肩上不动弹后,他这才情绪有些复杂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隽东对他的抚摸似乎有些排斥,偏开了小脑袋。
这样的异常,让许慕晴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隽东虽然说和萧方舟见面不多,但是,他对萧方舟的态度还是很亲热的,有时候,如果他们两个都在,他甚至粘他爸爸的时间还要多一些,没有可能,只在他那里待了三天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忍不住问:“隽东这是怎么了?”
“你担心他?”萧方舟看着她,有些嘲讽地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现在一门心思地只想着你那破木材厂。恭喜你啊,终于得尝所愿了。”
许慕晴板着脸不说话。
萧方舟就又说:“许慕晴,你变了。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利用孩子的。”
隽东还小,听不明白什么利用不利用,他只是安静而难得柔顺地趴在她肩上,他已经有些斤两了,抱在手里很有些沉,但许慕晴并没有放下他的打算,她努力地抱紧了他,看着萧方舟,“我都不明白,”她缓慢而低沉地说,“在我工作太忙的时候,爸爸说要行使一下身为父亲的权力,我把孩子送到他爸爸身边去,让他享受他应该享受到的父爱,怎么就是利用了。”她用脸轻轻蹭了蹭隽东凉凉的小脸蛋,小家伙这时候终于愿意接受她的亲近了,很有些委屈地也蹭了蹭她,她于是更用力地抱了一下他,转身离开。
萧方舟在这时候叫住她。
她没有回头,径直走过去将隽东放进车内,小家伙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撒手,那样的亲昵,不像是依恋,更像是害怕。
她的心不由得再次紧了紧,也不知道在萧方舟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让原本活泼开朗的孩子变成了这样。
压抑住怒火,她放软了声音轻轻哄着他,终于哄得他肯放手了,她这才退出来,关上车门。
萧方舟此时也已经走过来了,他站在边上,看着她,冷冷地说:“他是男孩子,你把他养得这样柔弱,真的好吗?”
她蓦地转过身,望着他:“隽东在你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他目光闪躲的样子,她心里不自禁地凉了凉,几乎是咬着牙齿问:“是你,还是你妈?”
☆、第95章 报警
“许慕晴,你胡说些什么?”萧方舟很快地否认,都有些惊怒交加了,“什么是我还是我妈?难不成你觉得,我们还会虐待他吗?”
许慕晴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他。
她转身欲走,这一次,萧方舟不但叫住她,还拉住了她的手。
她不得不停下脚,冷淡地望着他。
萧方舟说:“许慕晴,你那样看我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的话?也是,你这样的人,还会相信谁啊?你在我面前演戏,把我耍得团团转的时候是不是觉得特得意?”
她这样的人……许慕晴几乎是嘲讽模式全开,鄙夷地看着他,问:“我耍你什么了?”
萧方舟忍不住窒了一下。
是啊,她耍他什么了?
从头至尾,她没有和他说过她信他的话,一开始,她就告诉他了,她恨他,她恨死他了。
是他自作多情,误把此恨当彼恨,以为她就算恨他,也是因为太过爱他!
是他小看她了,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许慕晴,是那个把家人,把孩子看得重于一切的许慕晴。
她早就变了,面目全非。
他望着她的目光慢慢变得阴鸷,最后又渐渐归于平淡,连声音也柔和了下来:“不管你信不信,我总是希望你能过得好的。”
许慕晴笑了一下,她想问他,当他和别的女人上床的时候,是不是也想着她能过得好?可又觉得没意思,显得她好像还很惦记他做下的那些肮脏事一样。
事实上,她的确已经不那么惦记了,如果不是他时不时跑出来恶心她一下,许慕晴甚至觉得,也许,再过些年,她连恨意都可以平下去了。
可惜他总是不甘心似地,一次又一次迫不及待地跳到她面前来,不想让她忘记她,还一次比一次让她更痛恨更厌恶他。
没有搭他的话,她更是连一句嘲讽的“谢”字都吝于给他,而是直接说:“隽东最好是没有事,不然的话萧方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对你做些什么出来。”
此后,她果断不再搭理他,径直驱车而去。
到家后她才知道隽东的反常是因为什么,他毕竟年纪小,便是有恨有怨也坚持不了多久,到家后,被众人热烈的气氛一感染,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嚷嚷着说饿坏了,许慕晴开始还以为他只是随便说一说,见他真是嚷得厉害,就让杨阿姨给他先随便弄点吃的来。
哪晓得他一口气吃了二十多个饺子都还不停嘴,她就知道他是真的饿坏了。
“怎么就饿成了这样?”杨阿姨很心疼,开了句玩笑,“你爸爸你奶奶他们不给你饭吃哦?”
“是我自己不吃。”隽东嘴里塞了一个饺子,说话因此也有些含含糊糊的。
许慕晴正在帮他把饺子切烂,闻言手微微一顿,皱眉问:“为什么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