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半夜醒来已经发现了许慕晴,所以早起看见她睡在这边也没觉得太惊异,只是笑着问:“怎么睡到这边来了?”还调侃她,“不会是半夜摸错床了吧?”
许慕晴只是疲倦地揉摁着额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保姆出去做早餐后,许慕晴也起了床,她梳洗过后,外面还只有一点微光,主卧室那边安安静静的,萧方舟似乎半点都没受影响,照旧睡得平平稳稳。
隽东还没有醒,她将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抱起来,不管不顾地要替他穿衣。小家伙惯来嗜睡,这么早被吵醒了就很不耐烦,挥着小拳头不停地试图拍开她,闭着眼睛,嘴里哼哼唧唧着不肯配合。
保姆听到动静就跑过来,见状连忙说:“这么早让他起来干什么?就让他再睡会吧。”
许慕晴便愣愣地看着她将孩子从她手上抱过去,拿小被子包着抱在怀里又哄了哄,将孩子哄睡着了才想起来,有些尴尬地问:“你这是,打算带孩子去哪里么?”
许慕晴摇头,看着她将孩子放到床上了才站起来,说:“我出去了,你……隽东就拜托给你了。”
保姆听她这话说得奇怪,笑了一下:“你这话说得真是奇怪,你们请我来,不就是要我帮忙带孩子的么?你要忙就去吧,不过,这天还早着呢……”
就是上班也不用这么早的,再说许慕晴自从怀孕后就辞了公司的事,安心当起了全职太太,她这么早出门,的确是很罕见的。
不过她的话还未说完,许慕晴就已经走了出去了。
保姆出来,就只来得及听到大门阖上的轻响声。
许慕晴出了电梯,才发现今日冷得厉害,路上的草丛间铺了厚厚一层白霜,树梢枝叶间,还结了细碎的串串冰棱。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尤其是还这么早,小区里寂静无声,除了沉默的树木就只有她自己。
她茫茫然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才冒着这凛冽的寒意,去了猫猫家。
猫猫大名叫苗兰,现在自己开了家小外贸公司,她毕业开始创业起租的房子就是许慕晴姑姑的,因缘际会,两人就认得了,然后因为兴趣相投,性情相合,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许慕晴在这个城市里的朋友并不多,便是有,大多也是和萧方舟有牵扯的,以前她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可到现在,却觉得,自己把自己忽略得真是太久了。
她快到猫猫那的时候还接到了萧方舟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只是问她:“你在哪?”
许慕晴不说话。
他就又说:“我想和你再好好谈谈。”
“不用了。”许慕晴直接拒绝。
萧方舟似乎拿她的态度很没辄,但语气还是很温和,“慕晴,”他喊她的名字,依然喊得柔情款款,那模样甚至是还有点无奈的,“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可是你不能如此就定了我的罪,再听听我的说法行不行?”
许慕晴听得想笑,他还有说法。
男人出轨劈腿有了别的女人还有什么说法,总不会是像《牵手》里的那个男人似的,是因为她当了家庭主妇后和他的生活脱了节,在他眼里变得粗俗不堪不堪与他相配了吧?
她很干脆地挂了电话,再不想同他多说一个字。
萧方舟却又连着打了几个电话,见她是真不想接,就给她发了条短信,说:“慕晴,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许慕晴看着那短信冷冷地笑,笑过才发现风吹在脸上痛得厉害,一摸,竟然满脸满脸都是泪。
猫猫这时候都还没起来,她顶着乱草一样的头发打着哈欠过来开门,看见是她,还颇哀怨地嚎了一声说:“天,许慕晴你还可以再早一些,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会被雷打的啊。”
然后回过身倒头又接着睡,也不管她。
许慕晴就当真坐在沙发上等她再睡醒。
这一等就等了差不多两个钟头,猫猫醒来后见她还在就很惊讶:“喂,你别不是真找我有什么事吧?”她仔细看了一眼她的神色,“脸色这么差……你不会是和你家男人吵架了吧?”
许慕晴摇头:“不是吵架。”顿了顿,才补充,“是要离婚。”
猫猫:……
她随手就将手上的抱枕砸过去:“离你的头!你不跑到我这来秀恩爱刺激我这个单身狗就好了。”
也不怪她如此反应,主要是,两人认识都快十年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许慕晴和萧方舟吵过架红过脸,有时候几人一起出去吃饭或者干什么,他们老夫老妻的感情,看上去,比那些热恋中的男女还要令人眼热。
在猫猫那还有着小女孩浪漫幻想的脑袋里,她觉得,就算全世界的男男女女都离尽了,那这两只也应该是长长久久的。
所以,离婚,开什么玩笑啊?
许慕晴接过抱枕抱到胸前,神情寡淡但是认真地说:“是真的。我知道你认识的人多,所以想你帮我介绍一个靠谱些的律师,我想咨询一些事情。”
她是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好歹也在城市里混了这么久,该有的见识,她还是有的。
猫猫很是认真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有些相信了。她皱着眉头,说:“许慕晴,你真不是在开玩笑?怎么可能啊?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慕晴笑了一下,说:“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猫猫:……
这真是比外星人登陆地球还要更让人觉得惊悚,猫猫一直觉得萧方舟那样的男人不可多得,甚至私心里还有些嫉妒许慕晴的好运,可现在……
“你确定?”她问。
“嗯,我亲眼看见了,他也承认了。”许慕晴说。
猫猫就再一次失语了,她瞪着许慕晴,好半天找不到该说的话。
许慕晴却很平静,至少,她看起还还蛮平静的,虽然脸色不怎么好。
“那个……那你还好吧?”
“嗯,还好。”许慕晴说,她似乎想笑,但却只是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抚着胸口处的位置,“不过大概是太痛了,所以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痛……这样也挺好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