蚋兀虫王的触须颤了颤,小声道:“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妙,这人怕不是疯求了?”
玉凌沉默了一下道:“我好像猜到他是谁了。”
“啊?”蚋兀虫王一愣。
玉凌望着这个人,沉声道:“伍大师兄?”
等等,他好像不应该这么称呼,但是下意识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伍晴怔怔地注视着他,像是在做梦一般,语气飘忽:“你认识我?你……你是宗内的弟子吗?”
所有尘封的记忆一齐蜂拥而来,那些苦涩的、欢乐的、美好的、残忍的画面占据了伍晴的全部心神,好似一瞬间将他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有些痛苦地抱着脑袋,一股悲伤到癫狂的怒意近乎冲垮了他的理智,让他想要杀光眼前一切活着的生物,以掩盖内心深处的彷徨与无能为力的郁气。
也就是这个时候,伍晴隐而不发的气机在心绪的激荡下尽数爆发而出,甚至让已经成为不灭境高手的玉凌都有些无法承受,浑身血气如欲脱体而出。
好在这样恐怖的气息只是昙花一现,伍晴很快控制住了外散的威压,声音闷闷地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他蹲下身子,把脑袋埋在胳膊下,像是刚借酒浇愁完的颓废浪子,声音愈发压抑:“还不如不要想起来……不,我不能这么懦弱,这些都不能忘,也绝不应该忘掉,再怎样都必须承担。”
“伍前辈,那个,赵澜前辈在外面,要不我带你去找他?”玉凌轻声问道。
虽然他不能理解伍晴是怎么起死回生的,但根据赵澜的记忆,当年他被伍晴强行送到了西境,没有参与那场大战,后来回到天穴星的时候也没找到伍晴的尸体,本以为是混在血肉碎末中了,可是这也并非绝对。
尤其是,后来天穴星神秘地从北境消失,这个事儿还是未解之谜。
不管怎样,眼前这个脏兮兮的男子确实和伍晴有七八分相像,玉凌觉得基本上没跑了,或许从心底而言,他也希望伍晴能活下来。
伍晴喃喃念道:“赵澜……啊,你说小师弟?他,他还好吗?”
他的眼中忽然亮起了一丝光彩,一把抓住玉凌的衣袖,声音微颤:“天穴宗怎样了?应该传承下去了吧?”
“这个,说来话长。”
玉凌有些犹豫,毕竟他现在其实很赶时间,但是看着伍晴这么殷切的眼神,他着实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尽量简短地道:“都还好,当年天穴宗迁往西境,幸好遇上了唐鎏之前辈,后来……”
伍晴很认真地听着他的每一个字,像是要牢牢印刻在脑海中一样,他的神情也随着玉凌的言语而变化,直到听完天穴宗目前的处境,他不禁低低地叹了口气:“比我预想中好很多了。”
“前辈是沉睡了三千年吗?”玉凌问道。
“三千年了啊……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这么久,真是比我活着的所有时间加起来都要再多几十倍呢。”伍晴有些出神地道。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回答玉凌的问题,又赶忙补道:“哦对,我倒也没有一直沉睡,怎么说呢,那种感觉……有点像是我在通圣桥上的体验,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甚至我都遗忘了我自己的存在,我以为我已经死了,毕竟……”
他微涩一笑,沉默下来。
“这种感觉,是化道吧。”玉凌道。
伍晴微微睁大眼睛,讶异地望着他:“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不过化道是不可逆的,我应该还不至于。”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时隔太久,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先找到小师弟再说吧,你们是要回阳界吗?”
“对的,赵澜前辈见到你应该会很高兴的。”玉凌想了想,觉得高兴这个词好像还是太苍白了。
“看来很多人都还在,真好,这样也许会有一点活下去的意义。”伍晴微微一笑。
正说话间,伍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轻咦一声道:“有人来了。”
玉凌转头望向来路,只见一身黑衣的赵澜徐徐飘下,当他看到伍晴的这一刹那,整个人便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