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在府上暗自揣测着其中的古怪。
一揣测就是大半个月,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一直到了刘亨从青塘回到了汴京城以后,寇季也没有猜到什么头绪。
刘亨那厮,在青塘浪荡了大半年,回到府上去拜见刘美,被刘美逮住,一顿毒打。
直言刘亨是个逆子。
刘亨那厮自己去青塘浪荡了大半年,倒是痛快了。
可却苦了刘美。
刘亨甩下了皇城司的差事,甩下了封桩库的差事,全丢到了刘美头上。
为了帮儿子保住官位。
刘美可没少在封装库的事情上操心。
为了避免被人抓住话柄,弹劾刘亨。
刘美出去了以后,见到了其他官员,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生怕自己说话声音太大,被人盯上,然后又牵连到刘亨头上。
刘美这半年过的有多憋屈,打刘亨打的就有多狠。
刘亨硬生生被刘美打的,在床上躺了三日。
然后,才被两个青塘汉子抬着,到了寇府。
“四哥……”
一进寇府。
刘亨就从坐榻上坐起身,向寇季伸出了两条胳膊。
寇季瞧着刘亨浑身多处包裹着纱布,又好气又好笑的上前,给了他一个熊抱。
寇季还贴心的在刘亨身上多处伤痕上,摩擦了一下。
疼的刘亨呲牙咧嘴的怪叫。
“疼疼疼……”
寇季放开了刘亨,冷哼道:“你得谢谢我,谢我把你叫回来。你若是再在青塘待下去,你爹能带人冲到青塘去,把你的尸体带回来。”
刘亨吩咐着两个青塘的汉子抬着他进了寇府后院,坐定以后,对寇季哼哼道:“你们根本不明白青塘的好?”
寇季瞥着刘亨,不屑的道:“青塘有啥好的?”
刘亨认真严肃的道:“人好……”
寇季啐了一口,鄙夷道:“青塘要啥没啥,还不如西夏、辽国呢,就更别跟我大宋相提并论。你就是馋人家姑娘身子,下贱!”
刘亨刚要开口,就见刘亨身边的青塘汉子瓮声瓮气的道:“刘将军在我青塘,那可是一等一的猛士。就算馋我们青塘姑娘的身子,那也是应该的。
我青塘最美的明珠,就该陪我青塘最勇猛的勇士。”
寇季闻言,微微一愣。
刘亨冲着寇季挤眉弄眼的道:“听见了没,听见了没……”
寇季瞥了刘亨一眼,淡淡的道:“听他的意思,你在青塘可没少上战场?”
“那可不,刘将军在我们青塘……”
“闭嘴!”
那青塘汉子还要插话,寇季冷哼了一声。
那青塘汉子瞪起了铜铃大的眼睛,一脸不乐意,刚准备开口辩驳,就听刘亨训斥道:“八达尔,闭嘴!坐在你面前的是我的兄长,安将军称赞的兄弟,纵然是赞普见了他,也得奉他为座上宾。”
那青塘汉子听到这话,赶忙向寇季施礼。
“请您宽恕八达尔的冒犯……”
寇季却懒得在搭理他,盯着刘亨问道:“上了多少次战场?”
刘亨摇头晃脑的道:“没数过……反正凭借着贼人的脑袋,我已经在青塘拥有了统领两千人作战的资格。”
寇季白了刘亨一眼,“我说你待在青塘有些乐不思蜀,原来是青塘赞普放权给你,让你领兵去作战了。”
刘亨嘿嘿笑道:“我就这么点爱好,在大宋没机会,去了青塘,有机会领兵,总得好好尝试一下。”
寇季瞪了刘亨一眼,“贪玩无所谓,但要知道轻重。”
刘亨点头道:“比起你派出去的那些人而言,我算是最知道轻重的了。”
寇季略微一愣,沉吟道:“撞见他们了?”
刘亨重重的点头,对身旁的两个青塘汉子摆了摆手,等他们离开以后,刘亨一脸佩服的道:“你派出去的人,那是真厉害。
特别是那个叫张元的,厉害到没边。
若不是知道你在汴京城,我还以为你易容成了他。”
寇季沉吟道:“他们为了尽快的帮我弄到马,化身成了一支马贼,此事我知道。”
刘亨认真的道:“他们是马贼不假,可也是很多王帐里的座上客。许许多多西域的马贼,如今都在为他卖命,手下收拢了上万人。现在,整个西域,除了他们,没人能供给各大王帐足够的布匹、盐巴等物。
他们白天是商人,晚上是马贼。
在西域横行无忌。
一些小的部族,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些大的部族,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也就青塘可以稳稳的压他们一头,但也不好跟他们撕破脸。”
寇季缓缓点头。
刘亨所说的,寇季倒也知道。
毕竟,张元、鱼游、巡马卫头领,三个人,每个月都会派人送信给寇季,汇报他们所负责的那一块。
所以寇季即使不在西域,但对张元三人的动向也了如指掌。
他们如今手里的力量,确实不是一些小部族能够对付的。
但青塘若是出手对付他们的话,还是轻而易举的。
张元三人在青塘也惹出过麻烦。
青塘也派人出手剿灭过。
不过。
张元三人总会率领着自己的人马,在关键时刻遁入大宋。
青塘的兵马,到了大宋边陲,也只能止步不前。
借着大宋边军做后盾,在西域行事,若是混不出名头来,那才奇怪呢。
“此事我知道,我需要的马匹数量庞大,他们为了帮我弄够马匹,用一些非常手段,也情有可原。况且,西域也不是什么善地,他们若是不凶一点,恐怕早就被人吞的连骨头渣也不剩了。”
刘亨听到寇季这话,点头道:“那倒也是……”
刘亨在西域混迹了大半年,见识过西域的凶残,自然知道寇季说的不是假话。
在西域。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就会有死人。
善良的人,进了西域,不出三十里,就会沦为砧板上的肉泥。
也只有恶人,在西域才能痛快的活着。
越恶的人,在西域活的也滋润。
据说在西域,每天都有一个新的势力诞生,每天都有一个新的势力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