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京似是很不好意思,拿出一个青绸包裹:“妈妈,我这件白绫夹袍扯了个大口子,阿北和我都不会……”
“让我帮你缝补么?”李妈妈笑了,“这可太简单了!”
两人说着话往里进。
绕过米分壁之后,元京装作无意地抬头看了慧雅的东厢房一眼,发现窗前空荡荡的,只有慧雅的绣架绣绷还摆在那里。
李妈妈拿了银针,配了同色的月白丝线,戴上顶针,坐在西厢房廊下开始飞针走线帮元京缝补白绫夹袍。
元京搬张小凳子坐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地陪李妈妈说话,乖巧得很。
他聊了几句,便似随口一提,道:“你们大姑娘如今有人家没有?”
李妈妈愣了愣,方含糊道:“她还小呢,今年才十五岁。”
元京心里不由一阵闷气升腾。他又想起了昨夜在后院听到的慧雅和赵青的私语,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这才轻轻道:“孙大姑娘瞧着可不像才十五岁。”十五岁会这么亚赛名妓般淫‘荡?
李妈妈笑了:“我们大姑娘自从搬到这孙家沟,好像又长高了不少,看起来像个大姑娘了,其实她年纪还小呢!”慧雅这半年来真的长成大姑娘了。
元京低下头,想起慧雅高高的胸,心道:可不就是大姑娘了,知道勾搭男人了……
他心里酸溜溜的,闷得快喘不过气来,也说不出自己想做什么,反正就是要把慧雅弄到手,把她关在家里,外男一个都别想见她。
元京抬头又往慧雅卧室窗子看了一眼,发现慧雅还没出现。
他低声道:“妈妈,大姑娘该订下来了。”
李妈妈用牙齿咬断丝线:“可不是呢!”
下午的时候雨停了,慧雅正立在窗前剪裁衣料,大门又响了。
李妈妈从厨房出来,问道:“谁呀?”
张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李大妹子,是我呀!”
见是张婆,慧雅便没有起身,而是继续低头忙碌自己的活。
打扮一新的张婆提着一个提盒摇摇摆摆走了进来,拉着李妈妈的手往院子里走。
李妈妈原本要把她往自己现今住的西厢房让,张婆却拉着她的手非要进慧雅住的正房堂屋。
一时坐下,李妈妈捧上茶来,与张婆相对坐了。
张婆笑嘻嘻道:“李大妹子,我有一件亲事,来对你说,管保你中意!”
李妈妈一愣:“什么亲事?”
张婆笑道:“你们家大姑娘不是满十五岁了么?如今正有一件千伶万俐的亲事!”
李妈妈闻言眉头蹙了起来,有些坐卧不安。
张婆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方道:“我说大妹子,你先看看这些礼物。”
她打开提盒,取出一个个精致的锦匣让李妈妈看:“这是一匣赤金宝石钗子,这是一匣红缎尺头,这是一匣南海珍珠,这是一匣——”
李妈妈忙拦住了她:“我说张婆婆,到底是什么亲事?”
张婆用力一拍大腿:“就是你家东隔壁的元京元小哥,他一直未曾定亲,今年才二十四岁,样子你是见过的,人才自不必说,个子高高的,人也生得好,家中父亲早逝,只有母亲在家里,也算薄有家产,地也有百十亩,房子也有好几进,想说了你家慧雅为正房妻室……”
李妈妈吃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张婆还在喋喋不休推销着元京:“……元小哥人生得风流俊俏,书也读得好,明年参加春闱,说不定就中了,以后慧雅就是戴珠冠着大袖衫披披帛的诰命夫人了……”
慧雅正在卧室床上躺着看书,听了张婆的话,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真是媒人的口,什么都敢吹!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便从床上起身,理了理发鬓衣裙,这才撩开珠帘走了出去。
慧雅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她这次要借拒绝张婆,让村里人都知道她眼界高,轻易不再过来给她说亲做媒。
元京重金托了张婆说媒之后,便立在卧室窗内的书案前写字。
他自己都弄不清自己的想法了,只知道自己想把慧雅娶回家,好好待慧雅,慢慢挽回她的心,以后生儿育女好好过日子。
至于赵青,他敢占慧雅的便宜,杀了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元京提笔沉吟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他和慧雅一起生活的画面,又笑了——慧雅在他面前实在是太过彪悍泼辣,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慧雅温柔贤惠持家有道的贤妻良母模样。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咚咚咚”擂门,中间夹杂着张婆的说话声。
元京的心不由往下坠——张婆这可不是成功之后春风得意的反应!
张婆提着提盒面红耳赤走了过来,匆匆给元京行了个礼,气哼哼道:“元小哥,是婆子我没本事,这亲事没做成!”
元京轻轻道:“到底怎么了?”
张婆一拍手道:“人家大姑娘眼界高,要高嫁呢!”
“傻丫头,以为生得好就要挑三拣四了,”她冷笑一声,道,“我不信她能嫁给天皇老子!”
方才在孙慧雅家,孙慧雅虽然举止有礼,可是说出的话却噎人得很:“张婆婆,我如今还小,暂时还不想寻人家,多谢你费心,以后请不要再提说亲的事了!”
张婆还要挽回,慧雅却上前把那几个锦匣一个个装回了提盒里,提起提盒递给了她,笑盈盈道:“妈妈,我就不送你了!”
气哼哼回想了片刻,张婆看向元京,脸上漾出了极为温和的笑:“元小哥啊,那个孙慧雅不识抬举,亲事是不成了,我这里可是还有好的呢,贾营首富贾大户有个女儿,生得百伶百俐……”
元京垂下眼帘,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张婆婆,别人虽好,可我就是看上孙慧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