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蛋绝对故意的。
“你杀了这么多人?”
徐荣冰冷的青铜面具上看不出喜怒:“不是我想杀,只是我领着一支骑兵,刚刚接近那支胡骑,还没等说话,他们便主动向我们发起了进攻!”
“胡人主动向你们发起进攻?他们是什么身份!”
徐荣摇了摇头,道:“没打招呼,上来直接就动起手来,这些胡骑彪悍,颇不畏死,因而没抓住舌头……”
陶商摇了摇头,道:“可惜……变成悬案了。”
“不过,看他们的装扮和服饰,应该是匈奴!而且不是普通的匈奴游牧,恐怕是匈奴的斥候。”
“匈奴……斥候?”陶商好奇道:“匈奴斥候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一上来还动手就要打杀?”
徐荣不置可否的一摊手,略显无奈:“你问我,我却又该问谁来?”
陶商看着那个鼓囊囊装着人头的袋子,略作沉吟之后,突然对裴钱道:“火速派人,前往鲍将军和王府君的营盘,将他们两人请到这里,就说陶某这边有要事相商!”
……
……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帅帐之外,隐隐听见马蹄声响,还有一个爽朗的笑声传入帐内。
“哈哈哈,陶大公子,总算是想起我们二人了!你近日来,独自与白波军周旋,早就把我们忘到脑后了吧?”
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鲍信。
陶商近期与白波军所做的一系列动作,身为盟友,陶商自然也不会隐瞒鲍信和王匡,但是同时未免出现什么差错,陶谦请他们二人暂且按兵不动,只是静待时机,三方在一举拿下自波城。
对于固若金汤的自波城,鲍信和王匡一时之间也苦无良策,眼见陶商的办法似乎还可行,便顺水推舟答应了陶商的要求。
鲍信和王匡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陶商的帅帐,见帅帐内除了陶商本人和其护卫之外,尚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怪人矗立其中。
鲍信与徐荣打过照面,自然知晓他是谁,虽然徐荣此时已是属于徐州之将,但其毕竟曾为西凉军的将领,鲍信对他好感实在有限……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王匡知道徐荣的名字,但却没见过本人,此刻见了这个人不由的有些诧然。
哪里来的怪人,脸上带着半个青铜面具遮住几乎大半的面容,这是什么地方的习俗?
好他娘瘆人的说。
鲍信走上前,笑着拍了拍陶商的肩膀,道:“今日这么着急忙慌的卓人招呼我等前来,怎么?莫不是你的计谋已经奏效,咱们终于可以进兵了?”
陶商恭敬的回道:“鲍将军稍安勿躁,此事已经有了眉目,若是不出意外,三日之内,我等便可进兵杀入白波谷内。”
“如此甚好。”鲍信点了点头,在帅帐中找了个地方坐下,气恼道:“白波军贼子,不与我等正面交锋,就是打了那么一次夜战,还是一触即退,端的是让人憋气!”
陶商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道:“鲍公此时生气怕是还要早了些,一会恐还有别的事会令鲍公更加难耐……这也是我今日着急请两位来此的目的。”
鲍信和王匡闻言不由诧然,除了白波谷的事,眼下还有什么大事能让三家诸侯这般重视?
陶商指了指地上装着人头的袋子,又指了指营寨一侧的徐荣,道:“这个袋子里面,装的是一小支匈奴斥候的首级……具体的情况,便由徐兄为两位详陈说明吧。”
在鲍信和王匡颇为惊诧的目光下,徐荣一板一眼的将自己追击郭大途中如何听到了匈奴马声,又是如何率队追去,又是如何与彼发生冲突,以及适才与陶商商量的话,一五一十的向两人做了详细的陈述。
鲍信听了徐荣的话,表情颇为惊骇。
但王匡却一直拽着胡须,脸色阴晴不定,忽明忽暗。
陶商看着王匡的表现,心中略感疑惑……看他这幅表情,想必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徐荣说完之后便静立于一旁不言。
鲍信摸着胡须,严肃的道:“建武年间,匈奴内部动乱丛生,贵族相并,亦是分为南北两部,南匈奴挛鞮比依附我大汉,被光武皇帝安置在河套,后迁于美稷,与我汉族杂居于并州地,其间虽多有动乱,但其纵深范围却并未深入至三河之地,此番来此……其中怕是有什么变故。”
“允诚多虑了。”王匡突然开口,淡淡言道:“自打黄巾贼寇起事,匈奴的活动范围便有所纵深,休说到了三河,便是过了黄河,亦有其踪迹,无需大惊小怪。”
王匡平淡的语气令陶商感到很诧异,按道理来说匈奴斥候来到他属地的门户附近,王匡应该紧张才是,怎么这会却表现的毫不在意?
自己大门口天天晃荡着有不良居心外人的影子,换成谁谁都应该不安才对。
王匡的表现很奇怪啊。
鲍信听了王匡的话,颇不以为然,道:“公节此言差矣,中平四年休屠各反叛匈奴单于侵边,入寇西河郡杀郡守邢纪,并害刺史张懿,匈奴单于羌渠亦因此而死,匈奴之众此刻已不归服我朝约束久矣!如今既有南移之迹象,咱们焉能放之任之?”
王匡闻言,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半晌后不由的长叹口气。
“允诚,此事交给我来处理……你等外来之人,不必过问!只管专心对抗白波军便是……”
说到这里,王匡站起身来,对着鲍信和陶商拱了拱手,道:“事出突然,在下也不能在这里久候了,王某有要事赶往漳水,先行告辞。”
说罢,便见王匡起身,冲着帐外喊了一声:“韩浩何在?”
帅帐外面,陪同王匡前来的韩浩闻言应声走进了帐篷内,拱手施礼:“府君有何吩咐。
王匡正色对韩浩言道:“王某有要事,得暂且离开此地,韩从事代替王某,率领泰山军留在此处相助鲍将军和陶公子共破白波军,不可有所懈怠!王某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便即归来。”
韩浩闻言虽然也是颇为诧异,不晓得在这即将与白波军交手的最后关头,王匡要跑到什么地方去,但上官下了命令,韩浩又岂能不从,随即躬身领命。
王匡转过了身,对着鲍信和陶商致歉道:“二位……王某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白波谷这边,我留韩浩在此协助二位,待日后事定,王某当在怀县,置酒与二位赔罪。”
鲍信一开始不太明白,但其毕竟也曾久居朝堂,颇晓政治,此刻已是看出事有蹊跷。
王匡适才说要去漳水,目前屯兵在漳水的人是诸侯之一的张杨,这中间与会匈奴有什么关系?
他深深的看了王匡一眼,出言道:“公节,有些事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希望你能明白……袁家虽是四世三公,树大根深,但念在你我多年情谊,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多的掺和到其中……袁绍不比袁隗,其能力和野心远胜其叔父,望你多多小心。”
王匡闻言面色一滞,呆愣了好一会方才喃喃道:“允诚说的是什么,匡听不太明白。”
鲍信站起了身,冲着王匡一拱手:“听的明白,亦或是听不明白,全在公节一念之间……保重吧。”
王匡沉默了。
半晌后,便见王匡慢慢地举起了手,做抱拳状,道:“多谢……。”
然后,又转向陶商:“陶公子,告辞。”
“王府君慢走。”
待王匡转身离去后,陶商好奇地转头看向韩浩,好奇道:“韩从事,你家太守神秘兮兮地,究竟这中间有什么事,你可晓得?”
韩浩亦是茫然的摇头,眼神中全是迷惑之色。
鲍信则对陶商道:“公节有事,暂且不去管他,咱们且处理白波谷的战事,其余的,等这边的诸事料理之后再说!”
陶商心中明白,鲍信一定是多多少少知道些内幕,而且他适才口中还提到了袁绍的名字。
而看王匡的表情,显然没有否认,匈奴在这中间的里里外外,多少应该是牵扯到了这些诸侯的势力划分与个中利益,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陶商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通过王匡的表情和作为来看,匈奴骑兵在此地出现,并且对汉军主动发起攻击,这一点一定是出乎了王匡的意料,或是已经脱离了他原有的掌控。
不过既然王匡说他能够解决,陶商也就懒得关心那么多,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先把白波谷的事处理了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