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手拄着下颚,叶沐遥望着窗外有些单薄的雪景,心下到底是多了一丝怅然。
只是个媵妾罢了,都未宴请宾客,不过是府中主子热闹一番而已。
今日之后,白柯便搬到了盈园旁边的挽香阁,也算是半个主子了。
纳了白柯为媵妾之后,府中也并未有何变动,不过是现下去常青院请安的人又多了一个,实在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又过了四个多月,苑夫人产下一个女婴,起名叶沐嘉。
一看着是个女婴,老太太也没什么心思养着,她还是欢喜孙儿,所以也便对叶恪更好了几分。
端庆侯府外表风平浪静,一派祥和之景。但实则早已暗潮涌动,就如此,一晃又是两年。
叶沐遥这具身子实则是在春日出生,但为了套上池水瑶的名头,所以生辰过得倒是提前了些。
眼下外头仍是一片素白,但还有三日,便是叶沐遥的笈礼。端庆侯府倒也是陷入了小小的忙乱,毕竟叶沐遥的婚事可不止是皇后俞氏一人决定的,就连明德帝也出口定下了,旁人自然不能怠慢。
叶沐遥倒是并不在乎笈礼,毕竟上一世已然经历过一次了,当年的正宾说起来还是尉迟津的祖母,那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让人不得不心生崇敬。
而此次的正宾,便是万家的万老夫人。万老夫人乃是万宁祖母,身为一品诰命夫人,自然也是德才兼备的,不过想着万家与叶家的关系,万老夫人来到端庆侯府,真真是让人诧异的很。
两年后的今日,叶沐遥已然出落成为亭亭玉立的小女子,以往还显得有些稚嫩的容貌现下变得极为清丽,凤眼一眯,其中的颜色让人不自觉的便失了心神。况且,叶沐遥此刻的容貌,虽说并不与当年池水瑶的形貌一模一样,但却也有七分相似,甚至犹有胜之。
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眼前少女的身量早已长成,仿佛抽芽的柳条儿,柔韧中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道,即便是性子极为安静,众人却根本不能对她视而不见。
此刻,碧瑶居中,叶沐遥正有些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细细啜饮着将将泡好的参茶。
“铃兰,笈礼已然备好了罢。”
叶沐遥轻声开口,声音仿佛叮咚的流水一般,让人不自觉的有些心颤。
铃兰眼下也长成大姑娘了,清秀的面容也多了一丝少女的娇艳,跟在叶沐遥身边的时日长了,铃兰的性子也多了些稳妥,倒也不似以往那般,性子单纯的让人挂心了。
“回小姐的话,笈礼都已然备好了,正宾您也知晓,便是万家的万老夫人,有司则是岑家的小娘子,而赞者则是付家小娘子。”
一听着付盈然的名字,叶沐遥柳眉一蹙,她并不清楚为何付盈然一直针对于她,甚至极为阴狠的想要自己的性命。不过即便不清楚原因,叶沐遥自然也不会小觑付盈然。
当年这小娘子在赏花宴中落水之后,因着周围有不少的公子哥儿,这闺誉也是损了不少。幸好付准的官位这两年没有几分变动,仍是当朝的御史大夫,要不然的话,恐怕有关付盈然的流言便会愈演愈烈了。
“碧玉呢?”
赞者既然已经选定了付盈然,便不可更改了,只希望付盈然能够识相些,万万不要在她的笈礼上弄出什么手段。
闻言,铃兰仍是极为恭敬的开口道。
“碧玉现下去了挽香阁,给四小姐送了雪狐裘过去。”
四小姐不是旁人,而是白柯产下的女儿。继苑夫人产下三小姐叶沐嘉之后,才有一年,四小姐叶沐孜便也降生了。
☆、第152章 身份
现下侯府中可真是热闹,光说主子,就是好些个。老太太、叶云起,白莲,加上剩下的几个媵妾,苑夫人产下叶沐嘉,白柯产下叶沐孜。莹夫人陆羽莹因为并未有孕,所以在府中的位置也是不尴不尬,不过媵妾怎么说都算是个主子,自然是没有人敢怠慢的。
小辈如今也添了两个,叶沐遥倒是年岁最大的,还有三日便要及笄了。而叶沐语年岁要小些,离及笄也不过还有一年左右。
叶恪与叶沐语同年,生辰临近冬月,近些日子,叶恪的身子几乎全然好转了,他一直跟着叶云起手下的长史,现下也算得上是叶云起的心腹。这段时日,有关于叶云起的动向,也都是通过叶恪传给叶沐遥,而后才知会尉迟津的,想来大皇子白均程现下也有了防备。
而侯府的嫡子只有叶乘风一人,他这两年也算是长大了不少,十一岁的小娃已经没有当年那般跋扈了,想来也是在国子监学到了不少东西。
府上新添的两个小娃儿,叶沐嘉现下不过两岁半,而叶沐孜将将一岁,嘴里这才冒话儿,模样生的与白柯极为相似,想必长大了又是一个美人坯子。
叶云起还有两个通房,一个是云诗,一个是水碧,云诗本就是下人出身,身份腌臜,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
而水碧虽说身份同样不堪,但好歹叶恪这个端庆侯府庶长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肉,自然也是让她这个通房的身份水涨船高,不过当日水碧的容貌被白莲使手段给毁了,眼下自然是没了什么出路,虽说碍着叶恪颜面,府上下人也并未为难于她,但要说有多恭敬,那倒是不曾。
即便如此,水碧也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且叶恪眼下也得到了叶云起的青眼,与当年病榻缠绵的模样大相庭径。
水碧是个聪明的妇人,自然清楚为人万万不可太过贪心,否则的话,下场定然不会多好。
所以,她现下只想着叶恪能过得更好些,不求继承了这侯府的爵位,只消平平安安,一世无忧即可。
叶沐遥自然也清楚水碧的心思。虽说当年将将重生之时,她对于水碧这背主的丫鬟还是极为愤恨的,但现下已然过了三年,她只想将叶云起这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给收拾了,对于旁人,还真没有太多的心思。
“既然碧玉去了挽香阁,你便先去知会小厨房一声,这三日便不要太过油腻的吃食了,省的到了笈礼之日会出乱子。”
叶沐遥此刻微闭着凤眸,靠在贵妃榻上小憩一番。
笈礼到了,也便证明她与尉迟津的婚事快到了,叶沐遥倒是不想嫁的那般早,毕竟尉迟津的身份现下也是扑朔迷离,好似他是太尉嫡孙的事情已然曝露了,且现下尉迟府的新主母倒是极为不欢迎尉迟津,毕竟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总归有些离心。
尉迟津的父亲,便是尉迟恒远的嫡长子,尉迟青,年纪轻轻便是振威大将军,嫡妻程氏难产而亡,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嫡子。
过了一年以后,嫡子自然是需要人看顾的,所以尉迟青便娶了继室王氏。不过这王氏也不是个安稳的,将开始对尉迟津也是不错,但等到一查出有了身孕,便让尉迟津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府中下人给抱走了,直接扔到后山去,任当年的一岁小娃儿自生自灭。
要不是尉迟津上天保佑,遇着了上一任太医院院使吴老,他恐怕早便葬身狼腹了。
尉迟津本名并非尉迟津,而是尉迟逸轩。
他面貌生的与尉迟青并无半分相似之处,竟全然与当年的程氏别无二致。程氏也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儿,不过自从她香消玉殒之后,记得程氏面貌的,恐怕也只有与她有关系之人了。
尉迟家的血脉,在一出生之际,便会在身上留下家族的烙印,便是尉迟二字。正因如此,当年的太医院院使吴老才会给尉迟津起下现下这个名字。
当年的腌臜事儿闹出来时,尉迟恒远与尉迟青都在边关打仗,在王氏的刻意隐瞒之下,所以也并不清楚京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