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哽咽在喉。
众人忙慌不跌地安抚了起来。王氏忙着递水,妫氏忙着抚背,众人嘴里又劝着开心的话。好不容易才让霍母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只是一见到儿子,还是禁不住搂着说了好一番话,不外乎就是埋怨霍修开这个狠心的儿子一去就渺无音讯,出门也不懂得照顾自己,这人也瘦了,那衣服也磨边了。
说着,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旁边的人都赶紧劝住。
王氏这次挤到最前面,摆出一副垂泪的样子道:“叔叔可是不知道!咱们母亲是日里哭,夜里哭,瞧见你留下的信字也哭。夜里哭得急了,还咳嗽。心里念念的都是叔叔,叫我们做媳妇儿的看了好不跟着伤心。常言道,母子连心,这好不容易盼着叔叔回来了,老祖宗的心呀,才从天上回到了胸口。”
霍老祖宗好不容易止了眼泪,横了一眼王氏,道:“瞎说些什么,叫我的开儿听着难过。”
口气倒是没有真在责怪。
王氏得了话,乐得跟个什么似的,接嘴道,“媳妇儿说的都是真的。叔叔一回来,老祖宗的精神喜气就是跟昨个儿不一样,我特意吩咐让厨房的婆子用了王府送来的南国香米,又添了长白山的参片儿泡茶。听屋子里的丫头说,老祖宗最近午食都多用了小半碗饭,夜里也睡得更踏实了。”
霍五爷拱手:“难为三奶奶上心,我瞧着母亲的身子骨却是比去年康健了许多。”
王氏喜滋滋的:“这哪里是我的功劳,还不是小叔回来得恰逢其时。不说母亲整日里挂心,便是你的三哥,那也是常常叨念着你。这不,我还特意准备了小叔爱吃的青山眉峰,一会儿便送过去。”
这话说得,好像别房的都不惦记一般。
霍五爷原本还挺有几分耐心,慢慢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偏生王氏还不自知,竟然又开始说起了潇然轩内的后宅事,说那里的婆子不尽心,得请霍老祖宗掌眼,重新挑选几个合适的。
霍五爷已十分不耐。再一看妻子佟氏孤零零撇在最后面,只能眼眶微红委屈地看着自己,脸色更不好了。
外面还有一些婆子、丫鬟和小厮一瞧这情景,都忍住不掩嘴偷笑。王氏只顾着想夺回在霍老夫人心中的地位,不停表现,可是她也太不会挑选时候了。霍府今日第一是母子团聚,第二是夫妻团聚,第三才是手足之情,兄嫂弟媳的也可表示一番,但是也要注意身份不是。
王氏这般显眼,搞得她好像才是五奶奶一样。
霍定姚忍不住想扶额,说王氏没心机,偏偏使劲了手段要掺和夺嫡之争,说她有心机,有时候做出的事情又让人十分无语。这个时候可别闹出什么不愉快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她故意拉着佟氏的手,走到了霍修开跟前,扬起小脸笑道:“五伯父,姚儿也很想您呢。还有五伯娘,您瞧瞧,都欢喜得说不出话了。”
霍五爷这次没在佟氏身上过多停留,却摸了摸霍定姚的包包头。
☆、第16章 筏子
下午吃了茶,霍老祖宗也让霍五爷回院规整休息一番,毕竟一路车马劳顿也是辛苦。又说等到晚间几位老爷回了府,再正式摆接风宴。霍五爷也没推辞,送了老夫人回屋,又和兄嫂尽了礼,便与佟氏一并离开。
霍定姚也回了珏鸢阁。藏碧跟在她身后,掰着手指,撅着嘴道:“五爷回来也没特意多带一份手信,难为姑娘先前那么高兴,真是不值。”
霍定姚失笑,“五伯父局中事务繁多,也许这次不得空闲。”
藏碧惊异地瞅了瞅自家姑娘,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往年五爷总会为姑娘多捎一件京城见不到的新鲜玩意儿,从不落下。姑娘居然不生气,还替五爷辩白。照奴婢看,五爷这次比往日威严多了,奴婢看了都有点怕怕。”
没错,她也感觉到了,而且她心里还一直挂这那个疑问呢。
与霍定姚的欢喜中带着惴惴不同,王氏则是在自己的瑞玉堂内焦躁不安:“王爷真说五房的是特意求了恩典回来的?本就没什么出息,也不怕惹了上头人的不快。”
她的贴身大丫鬟珠云肯定道:“来传话的婆子确实是这样说的,还嘱咐我一定要将信交给奶奶。”
王氏揉紧了手里的信,她真没想到,与太子结亲的事情竟然会这样不顺。
先是大房的找了个借口,说什么年关将近,部里官司多,一时还顾不上后宅儿女之事。然后二房的去找大房打探口风,也吃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如今这消息竟然不知怎么的,还让远在外省的霍五爷知道,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五房尚且无子,这事情便是想要参和,也是无米下锅,更不会去挑个姓佟的女儿巴着侯府塞给太子吧。
既然是没影儿的事情,又如此着急赶回来,想都不用想,自然是来下绊子的了。
“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办的如何,还打听到了些什么?”
珠云左右瞧了瞧,“奴婢去了一趟潇然轩,那里的婆子嘴不严。倒真让奴婢打听到了好几件事。这五老爷将最近府里的事向五奶奶问得仔仔细细,比如大老爷是什么态度,大奶奶又做过些什么,二老爷又为什么想让二姑娘跟着陪嫁……最后还仔细问了老祖宗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王氏心里一沉。这事情没成之前,大房和二房难得达成了默契,没敢让老祖宗知道,就怕老祖宗不肯点头。她原本想的是,先说服了大房的人,到时候太子府求了恩典,亲自派人说项,到时候板上钉钉的事,哪里还轮到老太太不点头?
可五房的就没这顾忌了,说不定会找些大言不惭的说辞打动了母亲。
她到底能想个什么法子?霍大爷是个迂的,顶不上事儿,说不定还会倒戈相向。还是霍二爷是个聪明的……
王氏心头一转,霍二爷才让十一少爷霍明章进了天仁书院,这书院背后的支持者,可不就是太子本人?反正这件事情老祖宗也还不知情,不如拿这个作筏子好了。
“二爷什么时候回来?”
“往常晡时便会到府,今个儿倒是比往常晚了些,不过看天色,也快回府了。”珠云见王氏匆匆写了一封短信,“奶奶,您这是要奴婢直接交给二爷吗?这,这可不好办呀。”
王氏十分不悦,赏过去一记冷眼。蠢才,不好办也得办,难道要让她亲自递过去?
珠云吓了一跳,连忙道:“奴婢有一个法子,大姑娘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是奴婢的亲妹妹。那丫头说,二房的金姨娘最近常常去碎月阁,两人亲热得不得了。听说是金姨娘上赶着巴结,大姑娘也没表示出不满。”
这消息来得真及时,王氏舒心的笑了:“既然如此,你就交给你妹妹,让大姑娘交给二房那个酒家女,你只需得说是偷听了五房那边的话,因念着大姑娘对你妹妹的照拂,你便告诉了你妹妹,你妹妹因对大姑娘一番忠心,就把这信递给了她。”
珠云垂首退下,出门而去。王氏的内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那霍五爷远在省外,又是怎么得了信?得了谁的信?
到了下鼓时分,红素瞅了瞅天色昏暗,替霍定姚添了一件夹袄,又准备了手炉。还没来得及出门,赵姨娘踩着小脚急匆匆疾走来,神色惊惶,进门就拉住了霍定姚气喘吁吁道:
“姑娘不好了,老祖宗刚才晕过去了!”
霍定姚顿时大惊,祖母身体一向康健,再说今天五伯父返京,正在欢喜的头上,怎会突生了意外?
她连忙抓了赵姨娘的手急问道:“祖母怎么会突然昏厥?可请了大夫过去瞧了么?!瞧出是什么原因了吗?!”
红素和藏碧在一旁也露出一脸忧心。
赵姨娘胸口剧烈起伏,连连摆手。红素连忙将她让进屋,又打发了藏碧倒茶。赵姨娘坐下抓了茶杯急急吃了一记,才顺了口气摆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