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期眼看就到,又遇上长子出事,孙进荣简直焦头烂额,更是四处托人寻进宫的门路,只为了见苏沁琬一面。
如今苏沁琬手头上的苏家财物,有一部分是从孙家那处讨回的,有一部分却是他私下着人寻回来的,另一部分,仍由着如今的孙进荣一家人四处奔波着寻找。这些,他自然不会对苏沁琬说。
苏沁琬在他怀中抬眸,对上他正温柔地望着自己的双眸,突然伸出手去遮住了,糯糯地道,“皇上不许这般看着臣妾!”
赵弘佑哑然失笑,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为何不许这般看?”
“皇上这般看着,臣妾便不想让皇上离开,到时皇上岂不是要恼了臣妾?”苏沁琬搂紧他的脖子,在他肩窝处直蹭,蹭得赵弘佑痒痒得直笑。
抱着这明显趁病撒娇的小狐狸温声软语了好半晌,总算将她逗得娇笑不止,他终是担心她在病中,又连忙柔声哄着她睡一会。
直到苏沁琬听话地睡了过去,他才在她额上落下怜惜的一吻,又吩咐了芷婵等人用心侍候,才抬脚大步出了门。
翌日,苏沁琬在淳芊的服侍下喝了些清淡的粥,又服了药,便见半菱掀了帘子走进来,“娘娘,清妃娘娘到了!”
清妃?苏沁琬一怔,未及细想,夏清妃已经袅袅婷婷地搭着宫女墨香的手走了进来。
“听说昭仪妹妹身子抱恙,本宫心中担忧,遂来看看,如今妹妹可大好了?”清妃落了座,轻轻柔柔地问。
“劳娘娘挂心,臣妾已经大好了!”苏沁琬不明对方来意,心中谨慎。
“这就好,免得让宫里人取笑,只道妹妹气性大,皇上不过刚刚晋了崔妹妹位份,转头昭仪妹妹便病了。”清妃掩嘴轻笑。
苏沁琬顿时便明白了,敢情这位是来看笑话的。只是,一向清高自许的夏清妃,如今倒做出这样的举动,与她当初那清冷仙子般的形象大相径庭,实在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娘娘当初都好好的,如今还能有闲情到臣妾这里来,臣妾又怎敢轻易倒下。”苏沁琬微微一笑,一脸真诚地道。
清妃笑容顿时便凝在脸上,不过片刻便冷笑一声道,“是啊,当日昭仪妹妹一朝得势,本宫都未放在心上……只不过,你确定自己被崔芳仪取代后,还有本宫如今这般的日子?”
不等苏沁琬答话,她又道,“江常在如今躺在床上不死不活,昭仪妹妹真的以为失宠后的日子会比江常在好?皇上今晚便会重翻绿头牌,妹妹又是在病中,纵是皇上有心,只怕也不能了。而崔芳仪却是不同……”
说完,她轻轻拍了拍衣裙,施施然地起了身,冲着苏沁琬一声嗤笑,随即转身离开了。
苏沁琬只觉心乱如麻,轻轻将手覆在胸口处,努力压着里头越跳越激烈的心腔。
她是后宫嫔妃,是皇帝三千后宫佳丽中的一员,在她之前、在她之后,皇上都会有其他人,这些,她早就已经知道,并且也有了心理准备,可这一日真的到来时,她却觉得有些难受,难受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娘娘……”淳芊担忧地扶住了她。
苏沁琬勉强向她扯出一丝笑容,“没事,我只是觉着有些累了,先躺一会,你先下去,若无要紧事莫要让人前来打扰。”
***
将最后一本奏折批好后,赵弘佑吁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合上眼养神。今日在朝堂上又被朝臣逼着立后一事,他推搪了几句,那些老家伙顺势转了话锋,又再提及龙嗣,只道大齐皇室不能无后,皇上需遍洒雨露,恩泽后宫,也好让大齐早日后继有人。
子嗣……的确是需要了,可如今小狐狸在调养着身子,短期内要为他孕育子嗣却是不可能。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有些心烦意躁。
“皇上,该翻牌子了!”敬事房的总管太监提心吊胆地捧着满盘牌子走了进来,近一年来,翻绿头牌几乎成了形式之事,可今日他得了储禧宫及蕴梅宫的示意……
“退下!”赵弘佑正烦着呢,又哪有这样的心思。
“皇上已经好些日子不曾宣嫔妃侍寝了,长此以往,又怎样绵延大齐基业?请皇上翻牌子!”总管太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赵弘佑正要喝斥,白日朝臣们逼问子嗣的一幕又在脑中浮现,他烦闷地随手从那盘子中抽出一块扔到地上,“就她吧!”
总管太监大喜,“奴才这便着人安排!”
动作迅速地将地上的绿头牌捡了起来,行了礼后飞快地退了出去,到了廊下却撞上了一个人,抬头一看见是大总管郭富贵,连忙点头哈腰,“郭公公见谅,我这赶着去安排侍寝之事呢!”一面说一面抬腿又要走。
“回来,今日皇上翻的是哪位娘娘的牌子?”郭富贵叫住他问。
“储禧宫崔芳仪!”
☆、76|71.66.56.55.1
赵弘佑心不在焉地接连灌了好几杯茶,直到有轻柔的女子声音在殿内响起,“嫔妾恭请皇上圣安!”
他抬眸望去,对上一张缓缓抬起来的脸庞,细看之下认出是他刚封不久的芳仪崔氏。
他今晚翻的竟是崔氏的牌子?
目光落到崔芳仪身上,见她身上披着一件绣着红梅的轻纱,薄得几乎透明的轻纱根本无法遮掩里头的美好春.光。他一时有些恍惚,印象中好像不久之前也有这样一位女子,披着轻纱怯怯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不,那女子比眼前这位更娇、更媚,更让他放不下。
放不下……是了,那小狐狸如今正在病中,也不知怎样了?那样娇气的一个,连喝个药都要他亲自喂,离了他,可是会乖乖喝药?这样的天气,虽有些凉意,可却算不得冷,她这样都能病一场,可见夜里睡得不安份。细想起来,他好像许久没陪着她入睡了,嗯,下一回得好好看看,看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小狐狸是不是养成了什么坏的睡癖。
眉眼又扫到崔芳仪身上的轻纱,他心思一动,好久未见小狐狸披这样的纱裙,等她身子好了,定让她披上一件侍寝,她更适合红色,到时寻件红色的给她,那模样一定诱人极了!
嗯,也许他得吩咐人多做几件这样的纱裙,待两人私下相处时便让她这般穿着,各样颜色的均来一件,轮着来……
思绪越飘越远,到后面,脑子里全是苏沁琬披着各式纱裙冲她娇媚地笑的惑人模样,让他更是心驰神往,直到眼角再瞄到崔芳仪的身影,他方再伸手去端茶碗,淡淡地道,“免礼!”
会晋崔氏的位份,不过是为嘉奖她上回献策,虽然那法子甚是粗糙,根本经不起推敲,但毕竟给他提了个醒,也给了工部那些人灵感,故他才提了她的位份,权当是奖赏。
崔芳仪见他神色淡淡,让她根本看不透喜怒,心中也极为不安。她偷偷地抬眸望过去,见男子静静地坐着品茶,烛光投到他清俊的脸庞,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朦胧之感,那人举手投足间均是掩不住的贵气,凛然不可侵犯,却让她不由得乱了心跳。
委身给这样一位英俊又有绝对权势的极品男人,好像并不是一件值得难过的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站得愈发的不安,可眼前的男子却依然一言不发,不动如山,似是将周遭所有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一般。
她一咬牙,上前几步更柔更轻地道,“皇上,时候不早,该就寝了!”
赵弘佑皱眉朝她望去,烛光中的女子如梦似幻,可唇边的娇羞笑意却是清晰可见。要是他的小狐狸,此时必定扑上来搂着他撒娇卖乖,娇滴滴地让他就寝,定不会这般故作姿态。
再也按捺不住,他猛地起身,一拂袍角大步往殿门外走,“你自个儿歇息去吧,朕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