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看剑亲自去。”宋凉夜勾了勾唇:“有名望又怎么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跟着本王,让人去做干净些。”
挑灯沉默。
这决定太草率了,就因为赵郡主要重新嫁人,自家主子就这么激动,那为什么最开始不把人追回来?那时候去追的话,也要容易得多吧?
不过自家主子下的命令,从来没有收回一说,他便只能去找看剑。
她的身子是他的,那和离的信只是她一厢情愿,他现在后悔了,她就不能另嫁!宋凉夜闭了闭眼,脑海里止也不住地浮现出最开始与赵安居缠绵那一夜。
没错,她对于他来说。从头到尾就只是赵地郡主。接近、成亲、宠爱都是冲着她背后的东西去的。他没有对她动过真心,就算现在来说也是一样。
但是,就算不喜欢,也不能看着她成为别人的人。
他一向桀骜不驯,任意妄为。她想嫁谁,那他就杀谁好了,也不费什么事,反正他手下什么都不多,就是杀手多。
冷笑了两声,宋凉夜拂袖便回去了营帐里。
宋凉臣在军事上当真很有天赋,这点所有人都必须承认,尽管他兵力没有宋凉夜多,但依旧是一路压着他,平安地回到了贯城。
一旦让他回去,那宋凉夜这边的胜算就更小了。不少人开始动摇,到他面前拱手道:“王爷,属下家里父亲去世。需要回去守孝。”
“臣母亲病逝,也要回去守孝。”
“上回一战,卑职伤势严重,恐怕也无法继续带兵了。”
宋凉夜侧躺在软榻上,安静地看着这些人,也没为难他们,十分大方地挥手道:“想走的都走吧。”
众人怔愣,之后一齐谢恩,纷纷离开。
挑灯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怜悯,因为这些人根本走不出前头的山,一到那里,就会有人送他们彻底回家。
王爷很讨厌背叛,也从来不会对叛徒手软。斤帅有技。
只是,现在的局面不太好,本来的优势全部没了,甚至还将自己逼入了死胡同。
挑灯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自家王爷不是打仗的料,或者说,他最近的心思根本不在与宋凉臣对战上头。
在什么上头去了呢?
赵地又有飞鸽传书回来,宋凉夜伸手接过,展开来看。
“愧对王爷之命,安居郡主以身相护,奴才未能伤韩野分毫。”
以身相护?
心里像是突然被一把刀拉了一条口子,宋凉夜看不清后头的字了,嘴唇抿得死紧,狠狠地闭上了眼。
行啊,会这样不要命地保护别人了。这才多长的时间,她就能做到这个地步?
果然是感情来得快走得也快,怪不得当初那么好勾搭,这分明就是有男人便上的吧?
气得微微发抖,宋凉夜将信纸撕得粉碎,然后下令:“回西城!”
挑灯心惊胆颤地应了,出去吩咐人拔营。
从这天开始,燕仲王好像便开始方寸大乱了,接连下的命令都考虑得不太妥当,以至于大军刚占领贯城便被打了出来,宋凉臣的人兵临城下,前后夹击,逼得他们一路西退。
“王爷?!”身边的亲信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您到底在想什么?”
这局面再无法扭转,那必败无疑啊!军中人心分散,燕仲王看起来又无心战事,他们这些满腔热血的人又该如何?
宋凉夜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觉了,听见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本王有些累了。”
累?亲信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会累呢?他不是从最开始就一心想将燕王扯下王位的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累了?
宋凉夜没有多说,只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冷静了两天。
两天之后,他出来道:“投降吧。”
挑灯惊白了脸,一院子里跪着的人全部不知所措。
“王爷?”挑灯有些急了:“您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不能有?”宋凉夜淡淡地道:“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条路不好走,便换一条路走。”
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他一句投降就全然不顾了吗?投降之后,跟随他的人全部不会有好下场啊!
挑灯红了眼,第一次觉得自家主子是当真的自私。
然而,当下头的人要造反,不允许燕仲王投降的时候,自家主子一个人半夜出去,黎明回来的时候,身上满是血迹。
“搞定了。”他道:“挑灯,我们走吧。”
很多年前在横城也是这样,他去做燕王吩咐的事情,回来的时候就是满身的鲜血,最严重的时候昏迷了好几天,差点没命。
而现在,眼前的人脸上的表情跟那时候一模一样。挑灯觉得心惊,说不出来的压抑。
唯一的不同是,这回他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
因为是燕仲王,所以能在这西城之中来去无人,他将想造反的人统统都送下了黄泉,在他们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还在商议方法的时候,宋凉夜便先出手,压住了这一场叛乱。
有时候挑灯会觉得,自家主子还是很喜欢燕王的,在心里,也许是把他当成一个哥哥来看。只是幼年的戾气太重,所以才会满是怨恨,想要报仇。
但是他今日这样的举动,也算是为燕王扫平了障碍,西城尽降,再无人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