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张嘴,发现嗓子干涩的不得了:“带……带我们分钱?”
他从没想过这种事,他以为最好的情况就是第三家店开了,自己还能再涨工资。
比起那可能涨的几百块钱,当然是分红更好了。
他做过两家店了,再清楚不过卡拉ok房究竟有多挣钱。用日进斗金来形容毫不为过。
别看有些大型国企和巨无霸一样硕大,真正算起纯利润,未必能赶得上他们这小小的卡拉ok房。
可以说,如果真分红的话,用不了一年功夫,卡拉ok房所有的职工都会变成万元户。
但他也不嫉妒干分钱的周经理。做生意,一个要本金一个要门路。人家有,那就是人家的本事。
周秋萍认真地点头:“带,肯定带。说实在的,一开始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搞不清楚到底会赚还是会亏。现在两家店开了,我心里也有点底了,敢跟你们提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让他们到你这儿报名。最少入股也得投100块,不然到时候算钱太麻烦了。这事儿凭自愿,愿意的人就到你这里来报名。我只拿出10万块钱的额度,早报名的早得,名额满了为止。”
10万块在1989年听上去挺吓人的,毕竟周秋萍那么大一房子才花了3万块。但考虑到卡拉ok房投资不低,一套卡拉ok设备就8000块,每间包房都要有一套,那要掏的钱可多了。
10万块放在这里面,也就是差不多10%的样子。剩下的90万,周秋萍肯定自己出。
她又强调:“虽然他们搞了股份合作,但我要把丑话说在前面,大家只有分红的权利,不能干涉经营。因为官多法乱,要是人人都想做主,那事情做起来就特别慢,一人一个主意,会乱套的。当然,大家可以提建议,如果建议好的话,还可以额外发奖金,从我那90%的分红里头算。”
吴康点头如小鸡啄米,这是应该的。
所谓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发话的人越多,越不容易达成统一意见,事情推起来就越慢,直接能把人整崩溃。
他第一个表态:“我先报个名,我出4000块。”
本来他可以掏更多的钱,但悲剧在于他还是个音乐人。他自己嗓子倒了,不好登台演唱,他还创作歌曲呀。
这一搞创作,最基本的,你是不是得自己买乐器?玩乐器跟玩单反一样,那都是烧钱的祖宗啊。
可怜的吴康已经把自己的家底兜了个遍,也暂且只能拿出4000块。
他唯有自我安慰,拿太多也不好,总共就10万块的额度,两家卡拉ok房这么多员工呢。
周秋萍点头,当场答应他:“可以,没问题,你给自己记好了,到时候别搞混乱了就行。”
吴康知道她要开火锅店的事,又关心一句:“那边店也这么搞吗?”
如果是的话,他还想提醒一下陈露和欧小飞别急着花钱,省得到时候拿不出钱投资。
周秋萍笑着点头:“对,也这样搞。你跟大家说一下,别到时候争得打起来。没事的,海城还有三家卡拉ok房要开,到时候我还会拿出额度来,保证每个人都有分红的机会。”
即便暂时没办法继续扩张,她拿下的店面总不能闲着,必须得开了挣钱。
作者有话说:
作说比较长,介绍的是股份合作制的背景。不感兴趣可以直接跳过。因为文中提到了这个,所以就顺便贴一下资料。
股份合作制的前世今生
来源:中国经济时报-中国经济新闻网日期:2007年04月09日作者:记者:汪海宝 见习记者:柯海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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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前的温州,开始了一种合作行为的实验,创造出了一套适合经济发展的机制--股份合作制。从那之后,温州人无论在企业创办,以及市场拓展、资本运作等诸多领域都发挥了合作的力量。
温州股份合作制的发展,让人仿佛看到400年前荷兰东印度公司船队乘风破浪的侧影。当年的东印度公司通过集.资的方式,将全社会的财富转化成了对外扩张的资本,给投资者带来了丰厚的回报,不经意中,创造了世界上第一个股份制的经济组织。同样,温州人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凭着冒险的精神和对财富的追求,通过合资合力的方式,发明了一种新的企业组织制度,躲避了市场和政治的风浪,获得了高额的回报。
为此,本报记者专访了温州股份合作制的见证者、有关文件起草者宋文光。他曾任温州市委副秘书长、温州试验区领导小组专职副组长、温州体改委主任。
温州民营经济史口述实录(二)宋文光先生口述本报记者汪海宝 见习记者柯海芬采访整理
股份合作制:体外成长
温州股份合作制,到现在差不多有三十年的时间了。从出现的那天起,就伴随着很多争议。所以,虽然1970年代末已经有了股份合作制企业,但直到1987年才开始取名、定性,至于合法地位的确立,是在1997年党的十五大。从那以后,它被正式承认为新的企业组织形式。事实证明,温州股份合作制是农民的一大创举,它不是来自理论,而是来自实践。
温州早期的企业形式是家庭作坊。当时,这些家庭作坊前店后厂,遍及城乡,以生产小商品为主,大量销往全国各地。那时,生产和销售相对分开。十万供销大军在各地跑订单,家庭作坊根据订单进行生产。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称之为“小商品,大市场”。
随着市场改革的深入,这种分散、小规模生产的家庭作坊开始不适应激烈的竞争了。大部分家庭企业保本运作,亏损的企业逐渐增多。温州人认识到,企业要生存,要发展,只有更新设备,扩大规模,增加产量,抢占市场份额才行。
资本投入便成了关键问题。当时的银行是不会向个体户、家庭企业发放贷款的,而通过民间借贷,利率太高,企业难以承受。
于是,一些家庭作坊开始联户、联营、集资、合股。几个人凑在一起,均等出资,逐步解决了资金短缺的问题。
形成资金的合力以后,更新生产设备、开发新产品、扩大生产规模就实现了。
温州股份合作制企业,最早的典型应该在苍南县李家车村。当时的李家车村,家家户户生产纺织品。那种纺织品档次很低,生产效率也很低。1979年春天,一个供销员在江苏南通看到一种新型的毛线织衣机,叫横机。这种织机比本地老式的毛线编织机速度要快,织出来的毛线衣裤也好看得多。但横机的价格很高,每台要价1040元,当时温州农民每天只赚一元左右,这个数字无疑是天价。
村集体没有资金,信用社不给贷款,怎么办?于是,供销员就找村支书商量,说能不能找大家凑凑?村支书说可以。于是,从村子里找到了40个村民,每人120元,筹资6000元,到江苏买了4台横机,办了个“李家车针织厂”。过了两年又扩大119股,每股出资600元,筹款71400元,再买了一批毛纺织机,把“李家车针织厂”改名为“苍南毛纺厂”。这就是股份合作制的雏形。
温州人有个习惯,赚了钱喜欢到处夸耀。这种形式很快就在温州城乡推广开了。由此,家庭作坊逐渐转变为正式的工厂。
一种新的经济组织形式诞生,却上不了工商注册。当时允许注册的企业性质只有三种--个体、集体、国营。当然,私营企业也是可以登记的,但由于它的资本主义性质,所以一直被严格监控。1986年前,温州登记在册的私人企业总共才4家。所以,很多扩大了生产规模、脱离了个体户的企业宁愿挂“乡办”、“村办”、“镇办”的牌子。人们给这类企业一个形象的称呼,叫“戴红帽子”企业。很多戴上“红帽子”的企业,实际上都是私人企业或股份合作企业。可以说当时的企业结构很混乱。
1987年的时候,□□确定温州为全国首批农村改革试验区。办试验区的目的,是通过社会实践,制定相应的试行章程和法规,使政府的政策具体化、制度化。在这种背景下,温州先后制定了《温州市挂户经营管理暂行规定》、《温州市私人企业管理暂行办法》、《关于农村股份合作企业若干问题的暂行规定》等三个地方性政策规定。我们也借这个机会给股份合作制正名,也就是说,除个体、集体、国营外,还应该有所谓非驴非马,但很受欢迎的“股份合作制”。
股份合作制:姓社非姓资
在给这个新的企业形式取名的时候,我们也是费了番脑筋。从资金投入的方式上来说,它具有股份制的特点。但股份制主要靠股息分红,容易被看作是资本主义。从投资者直接参与劳动的角度看,它带有合作制的特征,但肯定不是传统的合作制。经历了几十年的合作社,大家很清楚。名字最后是这样来的:从共同投资来说,他是股份制的;从共同劳动来说,他是合作制的。两者溶于一体,就成了股份合作制。
发展农村商品经济,股份合作制这个名称比较合适。因为,它可以避免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嫌疑,又可以发展生产力,增加农民收入,最终完成原始资本积累。
名正言就顺。不久,温州出台了《关于农村股份合作企业若干问题的暂行规定》,作为全国第一个关于股份合作企业的行政性规定。这个文件表明,股份合作制已经从一般乡镇企业中分离出来,成为相对独立的一种经济组织形式。文件出来以后,受到了普遍的欢迎。在这个文件的鼓舞下,从1987年到1989年,股份合作企业数量上发展很快。
1989年的上半年,有人在全国政协会议上提出议案,说温州成为试验区后,资本.主义风刮得相当严重,建议中央派人调查。8月,□□研究室“个体、私营经济调查组”来到温州,重点调查股份合作制。我陪他们先到龙港,找了一些企业调查。他们询问了一个纺织厂厂长:“你的企业是集体的?”厂长说:“不是,我的企业是5个股东出资办的,是股份制的。”后来又去瑞安调查,他们又问一个企业负责人:“你的企业既不是集体,又不是私营,而是股份合作,为什么?”企业负责人回答:“集体我们早就搞过,集体太公,太公怕统;而私营雇工经营太私,太私又怕割尾巴;股份合作又公又私,比较合适。”调查组发现温州股份合作企业很有意思,写了一份《浙江温州实行股份合作企业的情况》的专题报告,就把股份合作制的性质、特点等方面写了出来,上报给□□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