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大老爷痛恨高家,附带着连骆大奶奶的遗腹子都不喜欢,骆相珲与骆相勤可谓是受尽冷落:“大姐,父亲过三个月就要成亲了,定下的是郏县一个富户家的女儿,好像还只有十六岁,哎,我要有继母了。”
相宜望着那写得满满的信纸,微微叹气,有继母的滋味,她早就尝过了,只不过这次骆大老爷娶的只有十六岁,恐怕心思还没那样狠毒,或许自己还只是个孩子天性呢,应该不会想着去对付骆相珲他们。
“大姐,你要当心,我有一日从陈姨娘屋子边经过,听着父亲好像在提起你的名字,很愤恨的样子,他应该还在想着要报复你。”骆相珲最后写了几句与相宜有关的话:“大姐要好好保重。”
没想到那时候自己照顾他半个月,骆相珲竟然就完全转变了对自己的态度,或许是因为骆大奶奶过世了,没有人再唆使他来跟自己作对,而且他有了与自己相同的那种感受,不再用敌对的态度来看待自己。
只是骆大老爷还真是贼心不死。
他想对付自己?还只是个郏县的县令,如何就有本事将手伸到华阳来了?若是他真敢伸手过来,自己非得将他的手砍断不可!相宜将信收了起来,略微一思索,将一个下人喊了过来:“你去郏县一趟,将那骆县令的一举一动都给打听清楚,快快回来告诉我。”
“骆县令?”那下人听了有些疑惑:“是不是……”
相宜板着脸道:“他不再是我爹。”
那下人乃是钱氏旧仆,因着嫁妆不见的事情被发配西北,对骆家深恶痛绝,听着相宜的口气,这才放了心:“是,我马上就过去,一定好好的将他贪赃枉法的证据搜集起来。”
希望越快就越好,趁着那年方二八的小姐还没出阁,骆慎行就要倒霉,免得到时候世间又多一个怨妇。相宜咬了咬牙,有些人真是个祸害根子,已经祸害了两个女人,现在又要准备祸害第三个了。
骆慎行今年三十了,也不算年纪特别大,他又是七品的知县,少不得郏县的富户想要巴结着他。商贾本来地位不高,女儿能嫁给县太爷,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怕那位十六岁的小姐还是在郏县一干小姐中脱颖而出才得了这桩婚事,肯定带着过去的嫁妆是少不了的——没有丰厚的嫁妆,骆慎行又怎么肯娶她?
相宜低头望了望,脖子上头的那个璎珞闪闪的在发着光。
嘉懋送的璎珞,她心里忽然别扭起来。
说好不要想他,偏偏却将他送的东西随着戴着,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儿!相宜的手抓住了底下那个坠子,心中犹疑不定,明日自己便要满八岁,也该去金玉坊挑个首饰,将这璎珞换下来了。
“连翘,走,陪我去金玉坊。”
金玉坊就在东大街上,朝旁边走半条街,就能见着金玉坊那金光闪闪的大门。
跟这店铺的名字真是相符合,大门不是一般的红漆大门,用金色的锡箔纸妆点着,好远的地方就能瞧见这边的闪亮。相宜走到门口,见着那大门真真是珠光宝气,心里头想着,自己那翠叶茶庄,是否也该是改改,用绿色来装点门面。
伙计见相宜进去,很是热情,眼睛觑到她脖子上挂着的璎珞,认出是金玉坊去年的款式,知道是常客,欢欢喜喜跟在她身后,陪着她挑选。相宜并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只是单纯的想为自己挑一件首饰,也算是庆祝自己终于又熬过了一年。
簪子这时候还用不着,珠花相宜始终不喜欢,尽管是个八岁的身子,可她的思想却不只有八岁,总觉得珠花是小孩子才用得上的。连翘在旁边却是看得津津有味,拿着珠花到相宜的双鬟里比着看:“姑娘,这一朵就很好。”
“不用珠花,给她找一条红珊瑚手钏。”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相宜顿时身子一僵,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嘉懋?他怎么会在华阳?
“相宜,你在给自己挑生辰礼不成?”嘉懋走到了她身边,脸上还是那如沐春风的笑容:“我来帮你选。”
店伙计愣住了,不知道自家大少爷与眼前的这位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竟然要亲自替她挑选首饰。他赶紧很有眼色的拿出了几款精致的红珊瑚手钏出来,摆在相宜面前:“这位小姐,你看看这些,都是南海上好的珊瑚雕琢而成,颗粒饱满,晶莹剔透,那红色均匀艳丽,大周难得找出这般好的手钏了呢。”
相宜低头看了看,盒子里有几条红珊瑚手钏,艳丽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