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锦身形一顿,脸色愈发沉了两分,脱口问道:“可说了是怎么伤的,严不严重?”
“只说右肩中了弩箭,不甚严重。”林大总管看了看白素锦的脸色,沉吟片刻说道:“夫人,大将军也是怕您担心才没第一时间传回消息的,硬撑着游街也是为了安定民心,同时给周大人助阵。”
白素锦不是不能理解周慕寒的用意,就是控制不住担心,又有些冒怨气,“难怪刚刚看到大将军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已经让人去衙门守着了,一见到大将军就假托我急病为由请他速回府,大总管,差人去仁福堂跑一趟吧,常神医是个口风严实的,可以放心。”
林大总管没料到白素静竟然动作如此之快,惊讶过后,紧绷的精神跟着放松了两分,不过远远看上几眼就能发现大将军的异常,这是真把人放心心里了,林福只觉得替大将军高兴。虽然老将军一家对大将军视如己出,可林福伺候在周慕寒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的苦!如今看来,这个他自己挑的夫人真是个好的。
林大总管痛快地应了声是,退下去安排一应事宜。
白素锦对外称病,故而到仁福堂请常神医过府看诊合情合理。
常神医乃仁福堂第八代掌门东家,医术精湛享誉大历,但性情却古怪得很,尤其是上了年纪之后,便极少亲自替人看诊,更别提上门了。
可偏偏对白素锦例外。
原因无他,只缘于一张止血去痛的药粉配方。
暗地里加工药品实非易事,短期内白素锦急需大量的药粉,可又不信任药署那边,权衡再三,又和林大总管商量后,白素锦便拿着一张药粉配方找上了仁福堂。
仁福堂百年老店,门下的药坊制药能力放眼大历也是排在前茅,又有常神医坐镇,对白素锦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白素锦还是保留了许多,之后经过几番接触,竟和常神医格外投缘,至此白素锦打消了自己开办药坊的念头,转而和常神医合作。而常神医也不是个拎不清事儿的,算白素锦药方入股,给了她仁福堂两成的股份。同时承诺,白素锦有需要看诊,随叫随到。
就这样,白素锦用药品配方换了两成仁福堂的股份,以及一个神医级别的私家医生!
此时此刻,白素锦觉得自己当初那一步走得明智无比,不然以常神医的个性,今天要请他过府来,还真没这么容易。
常神医不消一刻钟就来了,白素锦和林大总管都不知道周慕寒的具体伤势,不过看他骑马游街的模样,白素锦暗想应该不会怎么严重,可等到一个时辰后周慕寒赶回府里,肩上缠得厚厚的布条被常神医一层层拆开的时候,白素锦看着被鲜血染透的布,只觉得眼晕,鼻端萦绕的都是血腥之气。
“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没那么严重,你莫担心。”周慕寒看白素锦的脸色发青,不落忍地伸出左手握住她发凉的手,捏了捏,宽慰道。
“是不严重,再偏上一毫,怕是整条手臂都要废掉了。”常神医最看不得这些个莽夫逞能,一边麻利地清理伤口、涂药包扎,一边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煽风点火。
传闻抚西大将军性情暴戾、铁血手段,可如今看来传闻果然多不可信,就算传闻不虚,但一物降一物,这个看起来娇娇小小的大将军夫人向来应该就是他的克星。
果不其然,听到常神医的话,白素锦的脸色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了。
“还请常神医将所需要注意的事项细细写给我。”
常神医将手里的布条打了个完美的结,无视周大将军散发出来的寒气,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自然,接下来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好好将养就行了,一个月内可大好,但要注意,三个月内不能用臂过度,否则就要落下病根了。”
白素锦当即就打了保票,客客气气地将常神医送出门。病人周慕寒的意见彻彻底底被两个人无视。在常神医看来,病人就要听他的,而对白素锦来说,自保不力受了伤的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周慕寒肩上是被弓弩造成的穿透伤,虽未伤及骨头,但伤势也着实不轻,必须仔细将养才能完全恢复。
“伤口必须三天换一次药,起码要换两次药之后才能出府。”白素锦让人端了盆温水进来,然后摒退旁人,自己动手将他上身扒了个精光,仔细擦了一遍,然后替他换了身轻软舒适的中衣,外面是青色锦衣。一路上穿着不透气的沉重盔甲,也不怕伤口感染,真是胡闹!
周慕寒看着白素锦近在眼前染了寒霜的俏脸,特别配合地任她摆弄自己,生平第一次处于被动一方任人摆布,竟觉得心里又酸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