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坚活动了一下双臂,伸了个懒腰,然后迈步朝着火堆那边走过去,天亮之前最黑暗的这短时间,是杀戮的最好时间。
当他走向火堆的时候看到那两个人站了起来,所以大野坚笑了笑,那两个人果然一夜没睡等着他来,他们已经连续一天一夜的奔波厮杀没有休息过,就算他们两个武艺还勉强入眼又能怎么样,这样的状态下,他们不管是谁连自己一刀都接不住。
他知道最好的时机其实是昨天夜里一个一个的偷袭,宁人不可能防备的过来,可是他也需要休息,他得保证自己能活着回去。
“我听说过你们。”
大野坚走到火堆不远处,火光不及,所以他依然在黑暗中。
“你那条铁钎我听说过,我在长安的日子喜欢打听关于宁人的故事,你的故事也包括其中,长安城暗道流云会的黑眼对吧?宁人把你传说成了一个江湖好汉,实则是宁朝廷的鹰犬。”
他又看了看那个一身血污的道人:“你是奉宁观的人,从年纪上来判断你是二本道人,丰宁观里只有那么几个人,你是最年轻的那个。”
说完之后他往前迈步,从黑暗步入光明,置身在火光照耀下。
黑眼和二本道人肩并肩站着,两个人看着那个家伙,等着最后的厮杀到来,他们两个谁也没有答话,根本没有必要和敌人多说什么,他们又不是变态也不喜欢和变态说话,对面那个楼然人才是变态。
大野坚看了看四周:“原来都走了,只剩下你们两个。”
黑眼他们身边所有的斥候都已经走了,分批走的,每批两个人,这里确实只剩下了黑眼和二本道人。
大野坚将弯刀从刀鞘里抽出来:“你们宁人就是喜欢做这样的事,看似很壮烈的自己赴死然后让别人去活,我很恶心这样的选择,但我也很钦佩,由衷的钦佩,如果楼然人也能如宁人这样,楼然如何能不强大?”
他把弯刀戳在地上,居然双手抱拳俯身拜了拜:“杀你们之前先道个谢,谢谢你们这些宁人,如果不去宁国我学不会那么多东西,你们是我的老师。”
说完之后他直起身子:“是不是在等我出手?”
大野坚忽然笑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后退,人重新回到黑暗之中,黎明前这最后的黑暗。
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从这到你们营地只有半夜的路程,而现在已经过去一夜,如果你们的援兵还没有到的话那才奇怪,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声,你们的一切我都看得穿,想做诱饵来引诱我然后杀了我,哈哈哈哈......”
笑声消失。
黑眼和二本道人互相看了看,两个人都有些懵。
“莫不是个傻子吧?”
黑眼有些茫然的说了一句。
“可能是......”
二本道人手里握着的长剑松了松,他已经做好决死的准备,就算是和黑眼两个人拼了这条命也要把那个楼然人杀了,黑眼何尝不是一样?
真的没有援兵。
时间上来说援兵可以赶来,但那只是理论上的事,如果是白天的话援兵找到黑眼和二本道人会轻松一些,可这样的夜晚,哪怕点着一堆火也不好寻找,在漆黑如墨的夜里方圆这么大的范围内,想精准的找到人那确实只是理论上的事,事实上,就算是最合格的最强悍的大宁斥候,也不可能在夜里精准的找到回大营的方向,因为他们之前一天一夜都在奔走,这不是他们熟悉的地方,好在沈冷给他们的地图上标出来显眼的位置来做判断,然而这是夜里,不是白天,夜里看不到那标志性的地方。
黑眼把地图给了斥候,这里地势起伏不定,一座一座的山包会遮挡住视线,怎么可能看清楚身在何处。
然而大野坚却退走了,因为他不敢赌。
在他迈步进入火光之中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有一双眼睛在另外一处黑暗中看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他想到了沈冷,所以立刻退走。
然而沈冷真的不在,沈冷是大将军,大将军不可能只想着一队出发去打探消息的斥候,而且远出的斥候就算两天没有送回来消息也是正常情况,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沈冷一个人也不是每个人在危险的时候沈冷都会来。
黑眼和二本道人又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好像不是正常应该出现的局面,大野坚的退走,一时之间让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他们或许难以理解大野坚的心魔,此时两个人受伤的状态下就算联手也打不过对方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心里住着一个魔鬼,他怀疑沈冷就藏在不远处,静静的等着他过去,然后一刀把他砍死。
虽然有些不理解,也有些不敢相信,可是黑眼和二本道人又没傻,那个楼然人跑了,他们也跑,好在两个人还有马。
三个时辰之后,距离大营不到四五里的地方,聂野带着六七名廷尉府的手下一路徒步走回来,他们运气不错,那支数百人的吐蕃斥候居然没有追上来,或许是因为担心此地已经距离大营太远所以没敢冒险,骑马跑上半日的路程他们走到现在,中途还走了几里冤枉路。
“千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