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国猛然抖动战马,转身奔下高坡,十余将纷纷调头,高高挑起的“赵”字大旗迎风招展,数千洪流轰隆隆转折向蓝田,向峣关。
……
“……别他娘地不乐意,你们不乐意,俺们并州军还他娘地不乐意呢!”
刚刚成了流民队帅的二狗子,站在名下百十老弱妇孺面前,大手一挥很有气势一一指向所有人。
“娘地,你们知不知道,俺们若不前来,你们全他娘会成为一坨屎来!”
……
“赶紧走!磨磨唧唧,你他娘地真想死在这里,若真的想,俺现在就砍了你们!”
……
“浑蛋……你他娘地也有资格坐车?滚下去……”
二狗子挥鞭就是重重抽打在半大小子身上,又将怀里抱着的娃娃扔在马车上,一脚将惊呆了半大娃娃踹倒在地。
“还他娘地愣着作甚?给老子推车——”
……
“回家不积极——”
“脑子有问题——”
……
“粮车,都他娘地护住粮车,这是你们的命……该死的,不想要命吗?是不是?是不是?啊——”
“不想要命,老子这就砍死你们——”
“所有人,哪怕手里只一根棍子,也他娘地给老子死死护住粮车——”
……
“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
……
“所到之地,凌虐其民,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
……
“回家不积极……”
“脑子有问题——”
……
二狗子打马来回奔驰,不时挥鞭抽打走了慢的“军卒”,在他看来,眼前衣衫褴褛百十人就是他的兵,一年前,他也与这些人没有任何区别,稍有迟缓,他的队帅也会将鞭子抽在自己身上,敢舍弃粮车更是又踢又踹,嘴里不时喊着“回家不积极”,百十人,无论老人、妇人、孩童都要卖力跟着怒吼“脑子有问题”应和,每怒吼一次《十七律五十四斩》军律,所有人都要跟着怒吼张嘴,若被他察觉哪个偷奸耍滑,无论老人、妇人,迎来的都是年岁不大的队帅愤怒爆吼,当年,他的队帅就是这么冲他爆吼的。
没人解释为何如此,无数营帅、队帅、什长、伍长只是卖力驱赶无数老弱妇孺加快脚步,或许,将来他们也会同意对待同样的衣衫褴褛。
巨大洪流一分为二,跑的较快青壮不断向斜谷口狂奔而逃,无法逃脱的老弱妇孺则转而向东、向北,被两千骑看押着向河东逃难。
五月,庄稼收获的季节,桓温舍去了一切粮食辎重,一路惊慌逃向斜谷口,欲要尽快逃入汉中,崔震却押着沉重粮车辎重一路向东,脚步虽缓慢了不少,两千骑伴随护佑,流散在关中为匪零散胡汉马匪并不敢轻易招惹。
石鉴、石琨龟缩在长安城内,关中之地大乱,并非是所有汉民全都想着投靠了建康大军,至少长安以北的山岭丘陵驻堡而存的汉民土堡不是这么想的,大乱之下无秩序,各土堡一方面防备乱民抢掠,一方面又四处乱窜抢掠逃难百姓,四处抢收无人收割的庄稼。
并州紧靠着关中,不可能看不到关中混乱,一个又一个消息传入晋阳城,一直盯着邺城的陈九,在得到晋阳四万大军欲要堵住钻入关中的晋军后,毫不犹豫下了军令,五千骑奔入关中,四万大军随时过河接应,威慑所有人不敢对五千骑动手。
峣关此时与混乱不堪的关中一般无二,四万赵军前锋已经抵达峣关之下,乱糟糟的过万老弱生生用石头击退来敌后,所有人脸上只有更加绝望、恐惧。
“北面……北面赵军……”
无数人转身看向身后一道浓重烟尘,一脸血污的孙伉眼中满是绝望,投降了冯勉,投降了麻秋,又投降桓宣,三姓家奴的他还能投降了谁?
“并州军?”
“将军……并州军——”
“是并州军——”
“是五将军的并州骑——”
一军卒突然指着汹涌而来漫天烟尘,指着跳跃而出高高飘扬的“并”字大旗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