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为饵,送他们回北梁自然是不可能的。陆进明若看到她成了质子,闹不好就是一箭过来清理门户,陆在望掂量自己这几两重的骨头,实在没她吹的那般着人看重。
她打算的是,出城后趁机拿到解药就跑,京城离北境远得很,一路上要塞甚多,抓几个北梁人不在话下。
可若此刻就被皇城司看出端倪……
跳进哪条河也洗不清了。
陆在望神色凝重,面上崩的紧紧的,嘴唇也抿成一条细线。
她盯着北梁人,只能希望这帮人能放聪明些。
而那北梁的首领也正盯着她,眼中颇有阴寒之意。
正在这时,城门上的护城军中忽而有人俯身叫道:“宋统领,远处有兵马,往城门来了!”
“先闭城门!”
因不知来者何人,皇城司统领浓眉皱紧,下了关城门的令,便折身疾步上了城楼。
陆在望略一示意,北梁人便纷纷站到她身后,默不作声的低头不语。城门上的士兵整齐有序的上前,十人一列,沉重呜咽的闭门声透过幽暗的城门楼,更显悠长。
灰白天色尽头,隐隐有一队黑甲兵马疾行而来,瞧着只有人数不多,皆是轻骑。
城门严丝合缝的闭上。
来人离城门越来越近,整齐肃然的马蹄声有震地之势。
而后骤然停下。
城门外响起一道高昂的男声——
“成王殿下回京,快开城门!”
陆在望神色一震,她下意识去找郑势身影,可这人眼下却不见踪影。
谢存也转过眼来,无声的向她询问。
随即,皇城司统领看清来人,便俯身一声令下:“开城门!”
先前闭门的士兵又慌忙上前,城门再度打开,陆在望先前避至一旁,此时看不清城门楼里的状况,只听见城门大开,马蹄声再度响起。
只是没有先前急促,缓缓而行。
皇城司统领匆忙下来,站在门前迎接,陆在望也下了马,本想凑前一些,可脚步一转,又生生停下。
她仰着脸看着,直到那人的身影缓缓穿过幽暗的城门楼,渐渐清晰。
他居列首,一身玄甲,风尘仆仆。比离京前黑了些,不复在京时的闲散清贵,瞧着坚毅冷然。
“皇城司副指挥使宋志远,迎殿下回京。”
一语惊回陆在望神智,她仓促的低下头,有点儿手足无措。
他真的回来了。
可是他走前只吩咐了不许出京这一件事,她还被抓个正着。
这人多少是真有点克她。
赵珩一停,身后兵马皆停。他垂眸扫过城门前这热闹阵仗,先是看向宋志远,颔首道:“宋指挥使,许久不见。”
“殿下北上,想是日夜兼程,才如此之快。”
赵珩稍显敷衍的和宋志远寒暄几句,目光便落在贴着城墙装死的那位身上。
“陆小侯爷?”他声音里还带着远道而来的风霜,更显低沉:“小侯爷怎么也在?”
陆在望抬起脸,便撞进他沉静的目光里,宋志远在旁说道:“小侯爷要出城寻医,臣正按例查验,不想撞上殿下此时回城。”
陆在望跟着点点头,赵珩又道:“因何寻医?”
陆在望便道:“家姐生了急病,太医暂无医治之法,听闻城外有人专擅此道,这才去寻。”
赵珩闻言便道:“原来如此。”又向宋志远道:“小侯爷既有急事,便放行吧。”
陆在望一时愣了愣。
赵珩说完这话,便不再看她,率众往城中去,一千轻骑接连不断的从陆在望面前过,等她回神,早就看不清他的身影。
成王既已放话,宋志远便不再为难,等人走尽,便挥手放行。
陆在望心里有股说不清的滋味,可在宋志远眼皮子底下,她只得翻身上马,带着北梁人出了城。出了明德门,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可这下,连他身后的人也看不清了。
出了城门便直上官道。西面和北面的城门都封了,明德门外的官道是往南的,他们得绕过京城,寻路北上。在官道上沿路而行,已经瞧不见明德门之时,北梁人干笑道:“陆小侯爷身份不凡,果然不论是谁,都得忌惮三分。”
陆在望心中有事,出了一路的神。听到这话暂时回神,朝他伸手:“给我解药。”
“小侯爷何必着急,倒像是我等要食言一般。”
陆在望蹙眉道:“怎么着,想反悔?”
“不敢。”北梁人道:“还缺一样东西,待到了驿站,自会给小侯爷解毒。”说完一顿,面上带了点森然之意:“北上一路山高水远,还请陆小侯爷随行,保我等平安。”
陆在望不再多言,口中轻斥一声,打马上路。她记得明德门外不远,便有一处驿站。
算算时间,她还剩两个时辰拿到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