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的姑娘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光芒,摄人心魄,令人胆颤,这……这还是她的姑娘吗?
云妈妈浑身一颤,接着已无意识地跪了下来,道:“奴婢再也不说了,奴婢都听姑娘的,以后定不给姑娘添乱丢脸。”
见云妈妈瑟瑟发抖,璎珞却未出言安慰,倘若云妈妈还如以前软弱胆小,那确实不适合留在她的身边。而且以前的苏璎珞和云妈妈与其说是主仆,其实更像母女,苏璎珞处处听云妈妈,依赖云妈妈,如今她取代了本尊,虽是会敬重庇护云妈妈,但却是要换种相处模式。
片刻,待云妈妈要哭出声来,璎珞才起身扶起了她,柔声道:“非是我心狠,而是我们如今处境堪忧,再像以前那般被撕碎也无人会怜,妈妈再想想我的话,今日妈妈受了伤,早早下去歇着吧。”
云妈妈被璎珞拉起,听璎珞话语中自带一股关切和亲昵,便又觉着姑娘明明还是那个姑娘,兴许姑娘是对的,想到姑娘性情大变都是因为自己太过没用,云妈妈一颗怯弱的心便硬气了几分,道:“姑娘的话奴婢都记得,奴婢头上的伤并无大碍,今儿还是奴婢守着姑娘好。”
原本落英院的丫鬟们都被宋氏以未照顾好主子的理由给关到了起来,宋氏临时调过来的几个丫鬟不过是冲个场面,她们在形势不明之前,自然不会到璎珞面前巴结,没得再得罪了宋氏。
此刻除了云妈妈,也无人能照顾璎珞,故而璎珞闻言便只点了下头。云妈妈退出去,似到外头吩咐了几声,接着外头添漆床上便响起了云妈妈躺下的窸窣声音。屋中彻底恢复了宁静,璎珞这才有功夫打量自己的闺房,房间不大,但该有的一样不少。
一式家具都是花梨木所制,靠窗放着一张雕工精美的软榻,中间摆着紫檀木的炕桌,靠东墙摆着一溜衣柜,中间是一张八仙桌并两个春凳,西边四季花卉虫鸟的博古架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装饰品,将内室和外间隔开,留下的门廊上挂着琉璃珠子穿成的帘子。
拔步床的左边通往净房,外头放着衣架,脸盆架,并一个莲花底座足有一人高的穿衣镜,再过去是一张长条桌,上头供着白玉玲珑的双龙吐珠四脚小香炉,靠桌的墙上挂着老翁垂钓图,再过去是梳妆台。
单单看这屋中的用物全然看不出是个失宠庶女会有的,宋氏并不愿意留下虐待庶女的明显把柄。自然,宋氏也很清楚,这屋里的东西都是造了册的,苏璎珞只有使用权,根本就没有支配权,所以她并不介意在此间充充慈母。
而苏璎珞身上的伤多半都在背上,上臂,大腿这样的私密处,根本无法示与外人看,加之本尊胆小懦弱,宋氏才敢肆意让下人欺凌体罚她。今日若非机缘巧合,她也无法叫苏定文那样凑巧地看到本尊这一身的伤痕。
宋氏要脸面,还顾及名声,这很好。
璎珞想着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一人高的穿衣镜上,想到今日宋氏说以她的容貌嫁个寒门子弟未必是幸事的话来,这才想到自己还不清楚本尊的模样。
说也神奇,这具身体虽然留有记忆,可这记忆却像是一本没有图画只有文字的书般,她凭借着记忆根本就想象不出本尊的模样。所以当璎珞站在穿衣镜前,瞧清楚镜中人儿的身影和模样时,饶是她性情还算沉稳也不由瞪大了眼睛,半响才五味杂陈地咒骂一声,“该死!”
------题外话------
嘎嘎,亲们想让咱们的女主长成什么样(⊙o⊙)?
☆、010 月下惊变
却见那镜中人身材高挑,线条纤细却又过分的突兀有致,那腰肢细似风吹便折,修长而笔直的双腿,纤巧却圆润的削肩,线条优美的脖颈,身段天生的曼妙妖娆,瞧着竟叫人觉着羞耻。
更过分的是她的容貌,妍姿妖艳的叫人惊叹。雪肌玉肤,那眉,若远山,不画而黛,那鼻,玲珑秀挺,那唇,色艳若花,那腮,秀靥艳艳。
最惑人心神的还是那一双眸子,并非纯粹的丹凤眼,可也非杏眼,眸大而明亮,又稍显狭长,眼角斜飞而起,眼睑上挑,映着那色若黑曜石的秋水瞳,那雅致细长的眉,还有右眼角一颗小米粒大的朱砂痣,使得沉静若水时也自有一番灼烈风情堆彻眼角。
倘使轻颦娇嗔,那股子妖娆妩媚,姣丽蛊媚,简直叫女人瞧了都要喘不过气来,风情万种,莫如是。
之前璎珞便觉这身体的一管声音尤物柔腻甜糯的太过,如今再瞧这容颜却只觉相得益彰,尤物,这女子的存在似就是为了极致地诠释这两个字,什么叫千娇百媚,妖娆如风,什么是增娇盈媚,群芳难逐,璎珞算是见识了。
这样的容貌是极易惹祸的,也难怪宋氏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也难怪记忆中本尊总是在胸前缠上两层厚布走路时也还要躬身含胸的,从不敢抬头挺胸。
看了二十来年的一张熟悉的脸突然间变成这陌生样,哪怕长的天仙模样也会觉着瘆人,更何况这张脸美则美,妖则妖,却并非璎珞所喜的类型。打了个寒颤,璎珞叹了一声,转过身来。
说实话,这样一张脸若放在现代绝对是福气,大把的男人争抢着娶回家捧着宠着。然放在古代倘使出身好也就罢了,可对庶女来说,却不算福气,简直就是祸事。
怪不得今日那些夫人们瞧见她的容貌半响无声,也难怪宋氏欲将苏璎珞早早嫁出去,脸如今还没全然长开,又常年营养不良已有如此风情,倘若再留上两年,只怕苏定文会主动插手苏璎珞的婚事,待价而沽。
到时候宋氏想再打压苏璎珞只怕不易,说不得苏璎珞得了高位人的宠爱反要压上宋氏一头,倒不若趁着现在苏璎珞没能长开,又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便将她送给苏定文的上峰当继室。
不行,她不能成为苏定文荣华富贵的筹码和棋子,这张脸得遮掩几分才成。
她记得荒院中似是长着不少黄鸡草,将黄鸡草的叶子捣烂,黄汁涂在脸上兴许能叫容貌黯淡几分,况且灯下看美人本就要漂亮几分,白日涂了黄汁,再在着装打扮上刻意扬短避长往丑里整,总能遮掩过去的。
这般想着璎珞便又突然念起一事来,她竖起耳朵听见外头已响起云妈妈清浅的打呼声,便再不迟疑,找了件外裳穿上,又披了件暗色丝绸披风悄然溜出了屋。
院子里很安静,府中规矩并不严,入夜也不锁院门,璎珞趁黑小心地溜出落英院便遁着记忆往之前宋氏关押她们主仆的荒僻小院走。
今日府中出了大乱子,下人们见风使舵也都夹起尾巴,早早就缩在房中不越雷池,故而璎珞这一路并未撞上什么人。
荒院并未落锁,她推开院门进去,见月光如水散落一地清辉,院角荒草茵茵,映着青瓦墙自有一番现代不会有的幽静纯朴,站定后清浅一笑,深吸了口格外清新的空气这才往东面的厢房走。
早先苏璎珞上吊惹怒宋氏,被罚在此思过,大厨房连茶水吃食都不给,是云妈妈将这厢房辟了弄成个简易的小厨房,每日给苏璎珞做些简单的面食汤食。
如今她和云妈妈回了落英院,这里并没人收拾,还是原先的样子,璎珞进了屋,在那堆锅碗坛子中翻找出一个药钵来,见里头果然还有残存的药渣,她摸出怀中早准备的一块方巾,将药渣倒进去包好收进怀中,这才起身出了屋。
她推开房门时却蓦然僵住了身子,瞪大了眼睛,只因方才还空无一人,月光静寂的院子中此刻赫然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劲装夜行衣,明明站在月光盛亮之处,却叫人觉着瞧不清他的身影,好像他是夜的影子般难以扑捉,若非男人脸上带着的面具在月光下反射出了微光,还有他手中提着的寒剑正森然冒出冷光来,只怕璎珞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看到他!
男人似也没料到璎珞会突然出现,四目相对,璎珞只觉那人的目光带着迫人的威压,恍若实质,冰冷彻骨,让人产生雄鹰窥兔,无法抵挡之感。
前世时便是国家领导人苏珞也是见过的,也能应对自若,可如今这男人只一个目光,竟便叫她心下发寒,深感压力。
这男人如此打扮,又出现在这里,只怕被自己撞见并非幸事,璎珞正感不妙,那身影便一瞬到了近前,璎珞甚至没有瞧清男人是怎么移动的,他已一把箍住了她的腰肢,接着眼前一花,待璎珞回过神时已被男人按在墙角跌坐了下来,而且怀中还多了一物。
璎珞低头去瞧,怀中的分明是个襁褓,三五个月大的婴孩正静眠着,男人蹲跪在她身后,紧贴墙角,右手从她的腰间穿过,一面紧紧将她囚在他的怀中,一面用大掌虚掩婴孩的嘴巴,大概是怕孩子会突然醒来啼哭。
有人在追他!璎珞肯定这一点,可明眸转过四下却并不见一个身影,更不闻一点声响。
风过,身前半人高的荒草簌簌作响,清风送来草泥清新的味道,另外还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显然,这男人受了伤。
他这样的人,倘使未曾受伤,定不会叫人逼的狼狈躲避,莫名的,璎珞就是这样肯定。
“不想死便莫做声!”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却强硬的声音,伴随着一股阳刚灼热气息冲进了耳廓,璎珞厌恶地侧头避了下,却极为配合地无声点头。
她前世时喜欢登山野游,为了自保,柔道、空手道皆有涉猎且身手不错,可那些功夫在这个无声无息,似还会凌波微步的古代高手面前,璎珞不以为能起到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