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朱温心下是何种不悦,何种心思,最终也未有开口,李存孝不同于他人,城外更是有无数军卒围城,此时的开封已经不再是他朱温可以任意表达怒火不悦的地方了。
在朱温站到李存孝身边,静静看着城外渐渐离开的营州军,朱友裕与众将相视一眼,也默默看向城外,城头一时间只有静静地风声吹过。
直到再无一丝人影,李存孝依然站在城头,冷漠面容让人不知心下在想着什么,朱温已经离去,其余将领最后在看他一眼后,也一一跟在朱温身后离去,就是罗弘信、王镕在朱温冷着脸离去后,也不得不跟在身后离去,最后留下来的也只有赵驷一人。
“赵司马,或许……或许……”
李存孝最后也没说出下半句话语,可赵驷却已经明白他想要说些什么,轻声叹气一声,说道:“李帅本就要离开中原,虽带着几十万百姓离开,路途上必然要向各路诸侯讨要些钱粮,可大帅与李帅并无多少恩怨,以李帅心性,就算向咱们沧州讨要些钱粮,最后也还会还与咱们的。”
赵驷叹气一声,说道:“属下本就不赞同大帅前来开封,不仅仅只是李帅与大帅间的交情,更多的是今后天下局势。”
赵驷缓步站到城墙边,远远看向城外庞大军营,叹气道:“李帅不言因何欲要离开中原,只见李帅在此时离开中原,就可知李帅的确无争夺天下之心,否则也不会在如此大好局面下离去,更不会令人鞭打数万山海关之兵卒。”
“李帅一旦离开了中原,以大帅之武勇,整个河北最后尽入大帅之手亦可预见之。”
“晋王已经入了山中暂避李帅锋芒,以晋军之沙陀族之强大,抢占江南也好,回身夺回太原府也罢,晋王终究还是天下之强藩。”
“至于东平王……”
赵驷轻轻摇头叹息,说道:“东平王周遭皆是仇敌,李帅前来,宣武军就是想要暂避也不可能,若无大帅前来相助……”
赵驷手指着城外一望无际的军营,叹气道:“李帅之威,若无大帅前来相助,此时的开封或许已然城破,宣武军或许已经不再存在。”
“可……可……”
“大帅这是自己给自己弄了个强大仇敌啊!”
李存孝一阵沉默,赵驷话语虽有些他也不赞同,可正如赵驷所言,一旦宣武军撑过了这次劫难,没了营州军的洛阳必然不是对手,整个河南道最后也只是朱温囊中之物罢了,于是……于是这个天下只有三人,李克用、朱温和他李存孝三人。
李存孝沉默,赵驷不住摇头叹息,别人不了解李存孝这头天下之虎,他又如何不了解?
一山不容二虎啊!
看着一脸沉默的李存孝,赵驷更是无奈摇头叹息,两虎的骄傲让世人难以理解,李悍虎骄傲到了对这个天下万万里江山不屑一顾,李飞虎更是明知道前来此地,不但得罪了那头骄傲的李悍虎,甚至会给自己制造一个强大的难以抵抗的敌人,甚至最终身死族灭亦不一定。
同样的骄傲,骄傲到了让人难以理解,可现在,那头李悍虎赢了,赢的无声无息,听了李存孝未完话语,赵驷就知道,那头悍虎赢了,赢了个彻彻底底。
夜色慢慢降临,直到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城外无数星火点点,最终两人还是一前一后下了城墙。
宣武军再次挖起沟壕,将狭窄的城门处通道也一一挖成了一条条丈余沟壕。
宣武军这边一开始挖沟壕,李思钰那边就已经得知,但大帐中却无一人开口,只有数十个低头啃食肥美烤羊的头颅。
李璇已经无法眼见荤油,也只能由大丫坐在李思钰一旁,不但要照顾李思钰这个大男孩,还要照顾一旁的李裕这个小孩童,忙的不亦乐乎。
帐中除了大丫外,并无其他侍女在旁侍奉,就是杨复恭也是如此,皆是自酌自饮,自己分割着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