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藏看着自己儿子,看着他有些担忧不安,有些失望摇了摇头,说道:“且不言那个孩子是否能击败其余赞普,是否能得了整个高原之地,就算得了又如何?”
“真的会成为大唐之木偶?”
“十余唐将,旗下皆为番兵,时日尚短还罢了,可若久居高位,必为其下番将所杀!”
“权利啊……”
域藏摇了摇头,想起了当年之事来,他们一族自移居会州,他们家族就一直是会州之主,在他这一代,数个兄弟开始了残酷的权利争夺,他虽胜了,但也败了,最终不得不出家为僧,不得不离开会州,只有如此,他们家族……还是会州之主。
“权利……不由人啊!”
域藏叹气道:“高原就是大唐无可逾越沟涧,常年伴在身侧之人尚且会背后杀主,更何况远在千里之外?”
“那孩子是葛尔家族之人,是象雄部之人,我象雄一族……世人又有几人知?无论是我族如今处境,还是会州所处交战之地,逼迫着我等不得不做出选择,是继续效忠翰德赞普,继续以奴从军身份,继续厮杀,直至我族男丁全部战死,或是投靠了党项人,成为党项人之下一部族,用吐蕃人的血、我族的鲜血来证明我族的忠诚。”
“无论继续效忠翰德赞普,或是入了党项一族,我族都只是他人的刀子,直至这柄战刀再也无法作战,成了一柄满目苍夷的破刀,被他人随意丢弃在路边不闻不问。”
“但是,我族跟随那个孩子,伴随在他身边,我族最终会如何?”
“哼!”
“会成了那个孩子的口舌,成为那个无舌之人背后之主!”
域藏眼神猛然冷厉、肃杀。
“无论是因我族,亦或是我佛,都没有任何选择余地!”
赤桑平仁、江白赤烈一阵沉默,他们知道眼前面对的困境,夹在三强之间,若是被吐蕃人认可还好,可吐蕃人只把他们当做一柄战刀,谁也不知道这柄战刀何时折损在党项人手里。
赤桑平仁沉默许久,叹气一声,说道:“父亲说的是,我族没得选择,只是……之前咱们并未帮助了那些唐人,十余年前,也未曾收留了那个孩子,就算我族欲要加入,又如何得到那个孩子的信任?”
域藏笑了笑,说道:“这些不用担忧,该出的价码,你们尽管出就是了,只要不是太过分,想来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赤桑平仁、江白赤烈相视一眼,有些不解域藏话语,见他们如此,域藏也只是笑了笑,也不去解释,说道:“那个孩子并不知道你我关系,你们只需要记住老僧身为国师即可。”
“国师?”
“嗯。”
域藏不理会两人疑惑,自顾自起身,甚至还唱了句佛号,持杖大步离去。
会宁数十里外,坐在帐中的孟浩一脸忧愁,整个小脸也成了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