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
李思钰脚步一顿,回头正见到追来的周德威、郭崇韬、李嗣源、李嗣弼四人,心下松了口气,见到这四人前来,他就知道李克用哪怕再如何,他也需要前往洛阳。
“上将军且留步!”
李思钰转身看向匆匆追来的周德威,点头说道:“镇远可还有他事?”
周德威自得知自己为河东道将军,心下既是激动,又有些恐慌,他如何也想不到,眼前之人在他们面临绝境前还能如此,自己想过战死阵前,想过投降后困于一院之中,唯独未想过还会有领兵之机,更未想过,自己竟然一跃成为河东道所有兵马指挥使将军!
心中恐慌,又激动,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消瘦了许多之人,他突然有了敬畏,不是面对李克用暴戾残忍的敬畏,而是……
无知明的敬畏!
周德威深吸一口气,甩去脑中杂乱,抱拳道:“我军若是将所有兵卒打乱重组,可能会有些困难,上将军也知,如今的河东军或许与他军不同,大多还延续当年府兵之职,大多各军也都是各地民壮军卒为旅、营,所以……所以可能会让各军将有些无所适从。”
李思钰点了点头,他知道大唐基本上都是如此,曾经的他也是这般。在大唐军制中,县级军卒大多只能为旅队,州级则为营,数营成一折冲府,旗下有中垒、屯骑、射生、越骑、步伍、长水之名,这与海空陆差不多,是作战时兵种不同罢了,但在边地因番人入伍情况也多,又有番、汉之别。
但大多这种以旅队为主的基层军卒,多是同为一地的军卒,将官也是如此,若是打乱后,短时间内很难适应,在这个时代,有乡梓守望习俗,同为一旅队之人,基本上都很团结,作战也是同进退,若是在礼法盛行年代尚好,可若是眼下乱局之世,反而成了动乱之源,往往成旅、成营叛逃。
若是打散,也必会让原有将官不满。
李思钰很清楚这些,如今在潼关的“营州军”虽不是关外地方军营州军,至少主体不是,但却是安邑、谢县盐工!
盐工唯一比农夫稍强的一点,就是盐工需要更多的合作,纪律性要强于农夫,乡土观念要淡上许多,这有利于李思钰打乱重组,有利于不时往里面添加人员。
他知道打乱重组河东军,有些困难,但是他必须要这么做,否则河东道不但不会成为朝廷治下之地,反而让这些将领虽败犹胜,不但让他们轻易得到了整个河东道十八州府,而且纵然派遣参谋、监军,也毫无半点用处。
李思钰沉默片刻,看向四人,轻声说道:“本帅在太原府再停留十日,本帅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军卒入军后,老子养活他们,他们在家乡所有田地、家资有本帅护佑,如此兵卒还有何不满,可让其归乡。”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荣耀、地位、权利、财富……本王、大唐都可与于你们这些将勇,想要的也只是你们的忠诚罢了,若这一点点忠诚都不愿付出,本王也无话可说。”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各自顾各自。”
李思钰转身,站在台阶上,看向远处山岭,轻声道:“作为同僚、兄弟,本王可以答应他们,任何不愿付出忠诚之人都可以离开河东道,但若是想要……本帅亦不畏惧双手沾满鲜血!”
说完,正要抬步离去,突然顿住,转身看向他们,说道:“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忧虑,本王觉得,不会有超过两成将勇离营的,还有……蒙哥翰将军会从我骑军选些人出来,先入你们各军暂为参军,具体的事情,诸位让他们去做,诸位只需辅助即可。”
“诺!”
四人皆抱拳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