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言被死死捆绑着,一路磕磕碰碰,最后刘永实在是有些不耐,提着张言扔在马背上,这才加快了些速度。
张言被抓,张府上下就塌了天,赵氏与一些妻妾全跑到门外,看着自家老爷被扔在马背上,眼泪不住流了下来。
“姑母莫要担心,姑父很快就会回来的。”一怯生生童音。
赵氏哪里会理会一个小屁孩,只是冷哼一声,不去理会,一妇人偷偷拉了一下那孩子,不让孩子多言。
这孩子一身下人衣物,还很是不合身,空空荡荡更加显得孩子瘦弱,小鼻子小眼,身上没有几两肉,再加上头发有些枯黄,若机灵些还罢了,关键是看起来像根木头,令人很是不喜。
若李思钰当前,看到低着小脑袋,一脸木讷的小家伙,定然会识得,正是小棒头。
李思钰知道他们母子前往洛阳投靠亲戚,却不知道他们要投靠之人竟然是张言。
且不去说小棒头,一看这娃身上哐当的下人衣物,就知道他们母子境遇也不是很好。
张言被五花大绑押进了帅府,当他被丢在朱温面前时,厅堂内已经坐满了洛阳各将,却诡异无声。
张言此时挺惨的,透过散乱的发丝看向阴沉着脸的朱温,奋力挣扎着跪在地上。
“罪臣……罪臣拜见大帅。”
“罪臣?你还知道……你还知道自己是罪臣?”
张言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立即像是点燃了朱温的火药桶,骤然爆发开来。
朱温恨不得一刀砍了张言,指着他的鼻子,手指乱颤,却不知该如何骂了,眼睛越来越红,心中怒气越来越盛,却少了个发泄口。
若此时只有他与张言,他不介意直接动手,可是张言非他人,张言原是河右节度使诸葛爽之人,诸葛爽死后,其名下三员大将,现今只剩下这么一位了,虽降了朱温,可洛阳毕竟是张言的地盘,张言在洛阳名声还不错,以往朱温对张言还算满意,可现在恨不得砍了他,但因为这些原因又无法动手,他也很担心此时一旦动了张言,洛阳动荡,很可能真的不战而亡。
张言被捆住了手脚,跪在地上一吭不声,他心中恐慌,但见到朱温此时模样,心下大大舒了口气,再次砰砰叩头。
“小将万死难赎其罪,大帅,还望……还望莫动肝火,大帅,……小将罪该万死……”
张言正要说“保重贵体”之类屁话,看到朱温暴怒脸色愈加阴沉,忙闭口不言,只是叩头认罪。
氏叔琮看到再无他人劝解,暴怒的朱温很可能会失控,迁怒他人,忙上前说道:“大帅还请暂熄怒火,如今辽东军逼近洛阳,当以安抚军心为重。”
朱温心口怒火发泄不出去,听了氏叔琮话语,更加烦躁。
“安抚军心?”
“砰——”
“如何安抚?子明、师古被困秦关,通美被俘,如何安抚?如何安抚?”
朱温拍桌怒吼,各将或是沉默,或是皱眉。
宣武军一再战败,三员大将或战败,或被俘,但是宣武军并非他人就不如这三员大将,忧虑归忧虑,还是有些人心中不悦的。
刘彦章拱手道:“大帅若不弃,本将愿领兵一战!”
氏叔琮皱眉道:“洛阳城大,被洛水一分为二,军卒守城尚且不足,如何可出城一战?”
众将默然,全看向阴沉着脸的朱温。
朱温心下恼怒,此时招这些人前来,不是为了讨论出不出城一战之事,他厮杀了这么多年,很清楚现今该做什么,在未消磨掉辽东军的高昂的士气前,纵然全军出城一战,胜算也是极小的,未见识过辽东军战力前,他或许还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见识过后,再想到自己此时军卒士气,刘彦章一开口,心下就直接毙掉了。
蒋玄晖脸上包裹着白布,让人好笑,可却无人去耻笑,反而此时全看向蒋玄晖。
“牙将大人可有妙计?”氏叔琮问道。
蒋玄晖心下很不爽,他并不想此时前来议事,他太清楚朱温的脾性了,此时此刻很难说今后局势会沦落到那一步,此时最保险的做法就是闭嘴不言,事事不露头。
可他此时也太显眼了,站在人群中想隐藏都不可得,最终无奈看向氏叔琮,眼中露出责怪、埋怨之意。现在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包括朱温也看向他,这让他想低调都不可能。
蒋玄晖沉默了片刻,没有去看向朱温,而是看着氏叔琮,一脸肃然道:“左将军,本将军有些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氏叔琮皱眉道:“牙将大人请将。”
蒋玄晖微微点头问道:“李悍虎能否击破洛阳?”
众人大惊,精神一震,忙看向阴沉着脸的朱温,氏叔琮却低头思索片刻,开口道:“当有五五之分。”
“洛阳以洛水一分为二,北城为军机重地,当可自保,南城……南城如今被扣数万关中民夫,虽兵少,理当可自保。”
“李悍虎连连大战,其卒已然疲惫,据探子传回的消息,只需我军坚守月余,李悍虎自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