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去召集各将前去刘氏那里议事时,李克用正在饮酒作乐,宴会上不时会有人称赞李存信为他们晋军搬回一城。
临汾距离霍邑并非多远,李思钰整日忙碌和愁眉苦脸的样子,这是很难难住他人不被发现的,更何况连最精锐的辽东骑也不得不变成了步军,牵着战马去拉粮食。
对于辽东军现今的窘迫,晋军也终于得意了一把,对李存信的计策更是赞叹不已。
李嗣源找了一圈,也未找到几个有分量的领军大将,最后就找到了李克用的宴会上。
李克用一看到李嗣源,很是欣喜,忙招手大笑道:“嗣源,快快坐在父王身下!”
李存信笑道:“大哥可是来晚了些,当罚酒三杯!”
李克用伸手招呼李嗣源,可看到李嗣源并未有多少欣喜,反而有些皱眉苦脸的样子,李克用顿时不喜起来,语气也变成了淡漠。
“发生了何事,为何我儿如此愁眉苦脸?”
李嗣源心下叹息一声,面上却恭敬道:“母亲遣孩儿前来,是准备找些人商议一下辽东军一事。”
李克用听了这话,有些不满起来,说道:“辽东军?哼!他们还有何可以商量?”
李嗣源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想要避免掺和李存信和李存瑁相争之事,可现在又不得不参与进去,犹豫了片刻,抬头看向周围,却发现所有将领脸上要么不屑一顾,要么一脸讥讽,就是无人对现在局势重视,他知道,他们留给辽东军十数万饥民,这让辽东军疲于奔命,甚至有拖垮辽东军的可能,可是,看到酒宴上众将模样,这让他很是担心,心下生出稍许不满起来。
李嗣源开口道:“孩儿今日从三弟那里听到了个消息……”
李嗣源静静把事情说了一遍,随着李嗣源说着“李思钰最后通牒”,酒宴上嘈杂的声音逐渐成了寂静,轻蔑变成了郑重,恼怒谩骂变成了恐慌。
他们不是傻子,随着李嗣源话语,他们知道,一旦辽东军断了他们的盐巴,这种后果有多么严重。
酒宴上无人再出声,全看向呆坐在李克用下首的李存信,李嗣源只是轻撇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李存信,轻声说道:“我军连续大战,军卒早已疲惫,如今......”
就在李嗣源想要说“不是开战之时”之类的话语,刘氏带着李存瑁和周德威走了进来,看到刘氏,李嗣源也闭嘴不言。
刘氏在房内左等右等,竟然一个人都未等来,这才在李存瑁搀扶下走了进来。
刘氏冷着脸,一步一步走到李克用身边,来到李克用身边时,突然回头冷冷看着李存信,没有话语,却让李存信惊恐低头不语。
刘氏对李存信很是不满,这种不满由来已久,十三太保,大太保李嗣源为人低调,武艺高强、作战勇猛;二太保李嗣昭原是李克用其弟李克柔养子,后来被李克柔推荐给李克用,深受李克用喜爱,再一次酒宴上,李克用开玩笑般,把李嗣昭收入门下,李嗣昭虽矮小,样貌不甚出众,可却悍勇异常,性格与李嗣源差不多,生性谨慎诚实,不喜与人争执;三太保就是李克用的亲子李存瑁;四太保就是李存信!
刘氏对李克用十三个养子,最喜爱的就是李存孝,最疼爱的是李存瑁。
这十三个养子,刘氏喜爱李嗣源和李嗣昭这样的品性之人,只不过李嗣源本族就是沙陀族贵族,这在部族政治当中,喜爱归喜爱,却总有一道无形的墙隔阻着;李嗣昭本是李克柔的养子,也隔了一层,其余养子性格或多都有些暴戾的一面,让刘氏不是很喜。
李存孝自幼就在李克用身边,最是孝顺,而且战无不胜,这让刘氏很是喜爱;刘氏没有子女,李存瑁与她的亲生儿子没区别,也一直当做晋军的继承者来培养,所以最疼爱的就是李存瑁。
一个是最喜爱的养子,一个是最疼爱的“儿子”,恰恰这两个“儿子”,一个被逼迫叛出了晋军,一个又要时时刻刻面对李存信的“正位”的挑战!
刘氏也知道,李存信是自己相公故意拿出来打压儿子的“工具”,知道归知道,理解也能理解,心中多多少少还是不满的。
刘氏盯着李存信,李存信脸色有些发白,低头不敢去看刘氏。
非但是李存信不敢挑战刘氏,就是李克用这时心下也有些忐忑不安。
刘氏沉默了一会,这才做到李克用身边,而满堂寂静。
“怎么都不说了?”
刘氏轻轻说了这么一句,更是无人敢接话。
看到无人敢答话,刘氏看向李存瑁说道:“瑁儿,去把辽东信使请来。”
李存瑁急忙躬身行礼。
“是,孩儿这就请。”
听到母子两人答话,李克用眉头皱了一下,心下有些不悦,却也没去阻止,李克用都是这般,其他人更是不敢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刘氏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满堂武将皆是低头不语,压抑的气氛让李克用有些不适,忍不住挪动了一下屁股。
很快,李存瑁带着刘大勇过来了,刘大勇身上枯草都未拍掉,头上还插着一些,很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可……可那脸上是什么表情……
刘大勇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一脸极为鄙视模样,一摇一晃来到酒宴之上,进了厅堂,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更是不在乎任何人,伸手就抓住康君立身前的鸡腿撕咬起来,而且肆无忌惮的盘膝坐在康君立桌前,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夺下康君立眼前的酒壶狂灌。
康君立那个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