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源垂眸看着桌子,长睫静谧,如古井一般纹丝不动。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华鑫总觉得他的心情称不上好,联想着今日在宫里莫名其妙地偶遇木秀妍,她心里突然想起原剧情来。难道尼桑快要小登科了?
与这个念头相伴而起的却是一股深深地酸溜溜的感觉,她甚至忍不住开始希望阮梓木早点动手收了这个妹子。然后华鑫就被自己的念头吓住了,呆坐在原地双目无神。
突然碗里多了一筷子肚丝,她抬眼一看,发现谢怀源的筷子正在收回去,她喜滋滋地举起筷子正准备吃,却想到以后尼桑不知道还要给谁夹菜,又莫名的忧郁起来。
谢怀源看她表情时喜时忧,看着倒十分有趣,忍不住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华鑫脱口道:“你。”
谢怀源眼底隐约闪过一丝笑意来,正要开口,旁边却传来煞风景的声音:“哎呀,我紧赶慢赶,没想到座儿还是被人占了。”
华鑫看钟玉悠悠地走来,步履优雅,尽显名士风流,仿佛踏在花丛间一般,微笑道:“你占了我的座,可该怎么补偿我?”
华鑫却不去理他,只是扯着谢怀源的袖子道:“大哥,你说,这个座儿是谁的?”
谢怀源又夹了一筷子铁板炙牛肉对她进行投喂,一边道:“食不言。”
这就是决定座位最终归华鑫所有的意思,华鑫得意地冲钟玉挑挑眉毛,后者一撩袍袂坐下,有些无奈地扶额道:“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般…”不会知情识趣。
桌子本就是给二人桌,他一来立刻有些挤,于是华鑫毫不客气地继续戳他心窝道:“那是自然,到底是钟叔叔年纪大些,办事妥帖,想来看在我年幼的份上,不会和我这个小姑娘计较。”
钟玉“……”
谢怀源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钟玉用眼神表示:“你不管管你妹?”谢怀源用眼神回答:“她说的没错。”
钟玉闭了嘴,继续默默地低头吃饭。
华鑫又一次得胜,心情大好,迅速地用完,正准备和尼桑一起回家,半路却被昭和拉住了,她在宫中闷着着实无聊,便请示了皇后,让华鑫留下来在宫中住一晚。皇后对这个宝贝女儿向来是有求必应,立刻就答允了。
华鑫对她这番先斩后奏表示无奈,但也只能和谢怀源告别,被一脸兴奋地昭宁拖走了。
谢怀源慢慢地向宫外踱步,想到今日皇上有意无意吐露出来的消息,微微皱起眉头,他自然知道皇上的意思,若是换做之前,他会随口应下,放到一边晾着也就是了,只是如今,听到皇上提起此事时,他脑海中却猛然浮现的就是华鑫的脸,同时心中对这桩婚事升起强烈的嫌恶之情来。
他情绪向来控制的极好,今日这般明显的厌恶,却是少见了。一念至此,他微微皱起眉头,眉宇尽是不快。他就这么微微锁着眉头,一路走到宫门外,自己停放战马的地方。
这时,一个红衣身影蹁跹而至,刻意放柔了声音,吐气如兰道:“谢家哥哥。”
☆、第30章 拒绝(入v第一更)
华鑫在被拐带回庄和宫的路上倒也没闲着,向昭宁打听木秀妍的事,没想到昭宁听了竟沉下脸,略带嫌恶地道:“歹竹出不了好笋,木家能教出什么好人来?琼嫔仗着自己家世出身好,整日在宫里飞扬跋扈,打人骂狗地不消停。若不是她还有几分颜色…哼!”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
华鑫倒是不以为然,有貌无脑,在后宫中很难长久,花无百日红,宫里最不缺的美人。要不然为什么后宫中姹紫嫣红一片,始终能长盛不衰地只有皇后和静怡夫人?
昭宁想了想,忽然又道:“哎呀,我想起来了,你知道木秀妍为何进宫来吗?正是因为琼嫔在父皇面前把她妹妹夸得跟那鲜花一般,有意把她许给你哥哥,父皇对你哥哥看重,这才特许她进宫走动的。”
华鑫心里一紧,皇上为了防止谢怀源权柄过重,在原书存的就是几分让木秀妍嫁去之后监视的意思,所以大概是让木秀妍进宫,再让琼嫔提点一番。
她捏紧了手里的手帕,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搅黄这桩亲事。
…….
那边木秀妍见到谢怀源,心中一阵激动忐忑,前几个月琼嫔对她隐晦的透露了皇上要赐婚给她和谢怀源的意思,她心中自然欢喜,且不说她自幼时就对他有了些意思,而且谢怀源又是京中男儿的佼佼者,家世容貌能力无一不有,嫁给她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自琼嫔说了之后,她就已经将谢怀源视为自己的囊中物,若是有那个女子敢表示出对这位京中的大众情人一点思慕心思,她都要故意寻事,仗着家世将那人折辱一番。
比如今日,小喜鹊不过是夸了一句‘小公爷好风采‘,就被她随意编造了个罪名,差点虐打至死,没想到却踢到铁板了。
她今日顶着大太阳,被皇后娘娘罚跪在太液池旁将近一个时辰,母亲还被叫进宫里,勒令要对她严加约束,如今还敢来见谢怀源,却不是她胆大包天,不过是背后有人唆使她罢了。
有人对她说,谢怀源天生铁石心肠,心狠手辣,对谁都下得去狠手,却没有一颗能爱人怜人的心,绝非她良配,便是嫁了她也不会有好下场,她偏不信这个邪,心慌忐忑之下,竟然直接跑来打算询问了。
两人虽不算熟人,但都是长在京中的世家自己,自然都是从小见过的。木秀妍手里攥着的帕子紧了紧,咬着下唇,直截了当道:“我的几个丫鬟不知跑到那里了,哥哥送我一程吧。”说着带了些期待地看着他。就算是表明心迹,她也天生带了一副居高临下的口气,好像能送她回家是多么大的荣耀一般。
谢怀源翻身上马,一抖马缰道:“谢某家中还有事,姑娘另寻他人吧。”
木秀妍一闪身到马前,拦住他,眼底带了些羞涩道:“你这样对我,怕是还是不知道皇上的打算吧?”
谢怀源微微倾下|身,看着她的目中毫无感情。木秀妍丝毫不觉,只是看到他头一次和自己离得如此之近,心里一阵狂跳。
谢怀源气息冷清道:“你今日险些伤了郁陶?”
木秀妍知道他和青阳的继母子关系恶劣,因此倒也不惧,反而微微扬起头,扬眉道:“她自讨的,我不过想出手小小的教训她一番。”
谢怀源眸色微沉,冷冷道:“我谢家之人,就不劳烦你出手教训了。”
木秀妍听得心中一紧,有些着慌道:“我,我不是故意要对她动手的,我只是为了,为了自保而已,是她先伤的我!”
谢怀源一抖马缰,略微退后了几步,道:“说完了?可以让开了?”
木秀妍终于忍耐不住,微微提高声音道:“就是因为谢郁陶,我今日已经被皇后那个…皇后娘娘罚跪了许久!连带我母亲都被训斥了一顿,你还要如何?!”她打小就在京里横行跋扈惯了,今日吃这么大的亏还是头一遭!
谢怀源微微皱着眉头,此人的想法简直匪夷所思,皇后罚她本来就是因为她做错了事,受罚难道不应该?听她这么说,倒好像是华鑫故意害她受罚一般,更离谱的是,她语气愤恨坚定,好像连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有不明所以的人听了,恐怕真的要以为是华鑫故意为之。
可谢怀源显然不属此列,他眼神带了几分冷意,却也懒得和一介女子做口舌之争,只是淡淡道:“皇后乃是国母,公正圣明,她所做决断,必不是空穴来风。”
木秀妍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又突出了四周的眼白,原本突出的不太明显的颧骨也高高耸起,声音略微尖利了一点:“你知不知道,皇上已经…?”
谢怀源打断了她的话,淡淡道:“知道又如何?”他看了她一眼道:“你这样的女子,谢某无福消受。”说着拨转马头,转身就走。
木秀妍厉声道:“你敢违抗圣意?!”
谢怀源听了这句明显是威胁的话,眼光一寒,却轻轻挑起一侧唇角,似笑非笑,却比平日多了几分冷漠狠绝。若是要赐婚的对象不幸身死,那他又怎么算得了违抗圣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