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静堂点点头,收下。
他这态度倒让江睿有点别扭:“你就不问问我怎么养的花蜜?在哪儿养的?”
容静堂抬头,一双黑白分明如上等玉石般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江睿,“那是你的事情,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不说也有你的原因。不管是花草还是这花蜜的来源,我没有兴趣,不想知道,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容爷头回说这么长的句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江睿立刻被这霸道又尽显尊重的话打消了心底的不安。
说实话,江睿一开始对容静堂并没有好感。这人外表病弱清冷,实则强势到难以想象。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把自己心底最脆弱的地方给暴露出来。
在这样的人面前要藏住秘密太难了,下意识地就会随着对方的掌控走,他的再三防备根本不堪一击。
就算江睿骨子里活了三四十年,但对上容静堂,他依旧改变不了两人在食物链中所处的位置。容静堂能短时间内摸清自己的底线与脾性,而他半点都看不到这人冷漠俊美的外表下是什么样子。
每当江睿想去试探容静堂的心思时,就会发现自己像是掉入一片无尽深渊,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猜不出。他有时都怀疑,容静堂难不成当真是冰雕成的人?不然怎么什么都动摇不了他?
即使是现在,江睿就坐在他旁边,两人之间隔着不到半臂的距离,江睿看到的仍旧是一个冷沉漠然到缺乏人气的容静堂。
只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对他生厌。
临别时,容静堂突然道:“这两天我要动身去香城。”
江睿一愣,好一会儿才道:“什么时候再回青市?”
容静堂没有说话。
江睿却明白他的意思。那个繁华至极的香城恐怕也不是能久留容静堂的地方,至于他到底是什么人,属于哪里,不是自己一个普通学生能过问的。
江睿头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他与容静堂的差距。
无法估量的差距。
江睿伸出手,笑道:“一路顺风。”
容静堂握上他的手,白皙精致的五官在深浓的夜色里,透着一股逼人的艳丽。
“谢谢,保重。”
五月底。
江睿借旅游的名义离家独自到了嘉海。
此时的嘉海,黄金价格每克猛涨二十多块,不少人趁机把手里的黄金脱手,生怕自己错过机会,金价回跌。
江睿并不像他们那般着急,他一像是真的只是来旅游一般,在嘉海吃喝游玩,对黄金市场的动荡视若无睹,格外地沉气。
☆、 第15章 见猫
灵髓玉树树皮可吸外力灵气转化成自身养分,甚至在遭遇到筑基期及以上的攻击时能形成保护屏障,将攻击返击回去。
江睿在这个世界没有对手,秘境里除了这棵灵髓玉树任何灵植灵兽都不会攻击他。他唯一的实战对象就只有玉树了。
被一棵树揍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滋味并不好受,江睿试过只用三分力用法术攻击,但是没用,从玉树上返击回来的永远是筑基初期所能使出的最大威力。
暑假过去十来天,江睿对上玉树,从一开始是的被动挨打到现在也能稍微躲躲,皮肉伤不知受了多少,甚至有一次还差点打到了要害。好在有灵潭,再重的外伤多泡上几日也就好了。
让江睿颇觉安慰的是,这些揍也没白挨,筑基初期的法诀熟练度蹭蹭地上涨,就连《脉息炼体》都从最初的淬体锻筋一层进到二层,算是精进了一个小境界。
上一次取髓液要了他半条命,这还是枝干上部分好取一些。这玩意太金贵难搞了,不说随心所欲地取,就算每日取一滴,估计也得他突破化元、到了金丹期,炼体境界也得再涨一个大境界,到浑然一体的地步才行。否则只会伤了根基。
嘉海市的金价看似终于稳定下来。从以前的每克八十多块涨到了一百多。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在迫不及待出手自己手里的黄金。江睿却知道再过几天金价会迎来一次大回跌,而回跌之后不久金价就有了一次短期虚高,高到人难以相信,是前后十年都没有的高价。那次转瞬即逝的金价虚高,在当时被争先报道,在后世也被人铭记反复提起。
六月十九号。江睿将手中黄金悉数出手,不过短短几日他的银行卡上便多出了一千多万,这在当时绝对称得上一个天文数字。
江睿结束了在嘉海的旅程,暑假才将将过了三分之一,他没有急着返回青市,照例给父母打电话报了行程之后,江睿买票去了晋林省赢长市。
他要去找一个人。
肖津南。
江睿前生过得糊涂,身边的狐朋狗友不知多少,王城晖护着他的时候没人敢得罪他,怕他的避着他,巴结他,不怕他的,对上他也得退让三分。
唯独这个肖津南是不同。
肖津南同王城晖一样是白手起家,从一个台球厅的陪练成了赢长市只手遮天的地下土皇帝。王城晖是狠,但比肖津南有人味儿多了,也正常多了。
江睿跟王城晖面前敢耍狠耍横,但见了肖津南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都来不及。因为这个,没少被王城晖笑话。
让江睿打消对他的惧意的,还是死前叶文斌的一次通话。
那时候隔着一层玻璃,他和叶文斌像是隔了一个世界。叶文斌当时一心想让他死,很多人都想让他死,但偏偏有一个人不想他死,那就是肖津南。
叶文斌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嫉恨,因为一个江睿,青市都快被肖津南和王城晖折腾翻了天。王城晖地位不保,头一个遭难的就是叶文斌,他能不恨江睿么。
江睿当时很诧异,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发现他每次见肖津南,对方都把他的自尊踩在脚底下侮辱,但每一句话都像在给他警示一般。只是那会儿他一心信任王城晖,迷恋叶文斌。从来没去多想罢了。
事实上,他和肖津南一开始可不是老鼠和猫的关系。他俩当时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在台球厅打了一夜,输赢各半,谁也不服谁。打累了就喝啤酒唠嗑,唠嗑完了继续打。当时他看肖津南看哪儿哪儿顺眼,特合眼缘,肖津南也是,第二天告别的时候,两人没留联系方式也没留姓名,因为知道肯定还会再见。
只是后来再见的时候,肖津南再也没好声好气跟他说过一句话。而且越来越出格,怎么狠怎么欺负人。王城晖都拦不住。江睿知道他来头大,也不想让王城晖真跟他翻脸,打又打不过,惹也惹不起,还没人家变。态,被欺负怕了,江睿也就见他就躲。
算算时间,这会儿肖津南还在赢长市某家台球厅窝着呢,想到即将碰面的老朋友,肩上一个背包,刚下火车的江睿面上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