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估部几个人纷纷竖起耳朵,原本站在林俪那边的陈大姐、汪大姐等人现在都希望“做人比较实诚”的姜百万留下来。
要不怎么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宁珩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正如报告里写的,艺术品的实际价值受时代、需求度和大众鉴赏力的影响特别大,尤其是古董一类,它们的鉴别和估价存在一定风险。换句话说,连一些专家都可能看走眼,更何况是经验不足的我公司古董鉴定师。”
他想说什么?
“为了避免给公司造成财产损失,在这里,我决定撤销评估部古董鉴定这一职能,此后达通不再承接古董、书画作品等艺术品典当。林俪、姜百万二位古董鉴定师试用期结束,不予录用。”
这真是宁珩离开达通前最后一记杀手锏啊,林俪和姜百万同时被炒了鱿鱼,因为她俩的报告写得好。谁都没有想过,宁珩让她们写的那份报告就是为了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让她俩离开公司。
姜百万目瞪口呆,一旁的林俪亦是如此。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作茧自缚?
后来宁珩说了什么姜百万都没听进去,散会后她跟着人群走出会议室,垂头丧气回到自己的格子间,望着自己贴在电脑屏幕旁的一张张便签纸出神。
大家都对她俩投去同情的目光,新任部门经理常凯走到她们面前,说:“我去找宁总说一说吧,你们以后不负责古董鉴定,可以跟着其他人做些别的事,不一定要离开公司。毕竟,没犯什么大错……小林工作很细致,小姜,你不也帮助宁总为公司挽回了一些经济损失吗?”
大家纷纷附和道:“是啊,宁总也太不近人情了……走都要走了,还不做一次好人把她俩都留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真是太残忍了。”“没错,古董鉴定可以取消,人留下来又不会怎么样!”
林俪在大家的议论声中飞快红了眼眶,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陈大姐、汪大姐几个因为她当了代副经理而对她颇有微词的,现在递纸巾的递纸巾,安慰的安慰,全然一副中国好大姐的模样。
姜百万才不哭呢,她仔细一想才觉得宁珩把自己也一块炒鱿鱼是给自己一个去御通制药的机会。想到上次相亲时宁珩在电梯里盯着自己的模样,她眉头皱得像打结。
做人阴险奸诈成这个样子,怪不得做生意那么成功!
姜百万嘴一撅,绕过正在扮演中国好同事的众人,闷闷不乐走出办公室。电梯口前,她踌躇着要不要冲到总经理办公室找宁珩说个清楚,思来想去,电梯到达时她按了最高那层,又顺着楼梯上了天台。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早又是一阵小雪,天台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姜百万一脚踩上去,噗一下踩出两个脚印。她搓搓手,都想不起来自己多久没玩过雪了。她扒了点雪,手冻得都没有知觉了,做了个雪球,狠狠砸在墙壁上,那里仿佛是宁珩的脸。
手机忽然响起,姜百万哆嗦着掏出来一看,恰是“霸道厂长”。
“喂!干嘛!”她接起,没好气地问。反正他现在已经不是她老板了,人就是这么现实,哼!
“需要我解释吗?”
“你是老板,是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没必要跟我解释。”
宁珩那边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语调放柔,“生气了,嗯?”
“哼!”姜百万重重哼一口气,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你在哪里?”
“在天台,我要跳楼了。”
“祝一切顺利。”宁珩真诚地说,挂了电话。
“……死宁珩!”姜百万咬牙,做了个更大的雪球去砸墙壁。
没一会儿,天台的门被人推开,她转头一看,祝她跳楼顺利的宁珩出现在门口,于是她踩出的一排脚印旁边又多了一排更大些的脚印。
她手里正握着一个雪球,想也不想,朝宁珩掷了过去,砸在他身上裂开来纷纷掉落。他轻轻掸了掸,“你这么对自己的老板,还不被炒鱿鱼?”
“谁是你老板?”姜百万顶嘴,一会儿又觉得不对,改口道:“你是谁的老板?我现在已经‘不予录用’了,自由身!”
“我是你将来的老板。”宁珩一笑,“我说过,你不适合在达通,御通制药欢迎你。”
“你都没问我愿不愿意你就把我开除了?”
“好……你愿意吗?”
“不愿意!我不愿意!”姜百万赌气了,跺跺脚说。
“那么……再见。”宁珩转身就走。
“啪!”一个雪球砸中他的后脑勺,冰渣迅速融化,浸湿了短发,一阵冰凉的湿意,最要命的是,冰水顺着脖子流下去,所经之处,好像冰冻蚯蚓爬过,又冷又湿。
“姜百万。”宁珩迅速回身,“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说着,他从地上捧起一团雪,揉了几下就砸向她。
“嗷!”姜百万被砸中了脑门,惨叫一声,蹲下捧一堆雪连揉都来不及揉就向宁珩泼过去,“天马流星拳!!”
宁珩抬手挡住,又抓了一把雪像三步上篮一样的步伐就这么盖在她脸上,她来不及躲,吃了一口,忙呸呸吐掉,气起来就疯狂地蹲下刨雪,活脱脱像一只土拨鼠,尽管手已经完全冻僵,可她还是奋力把雪挖起来甩向宁珩,不管能不能砸中,先逼得他不敢靠近再说。
书到用时方恨少,姜百万后悔当初没去蓝翔学进口挖掘机。
宁珩后退几步,做了一个很大的雪球,她刨累了呼哧呼哧喘气的时候,绕到她身后,精准无比地把雪球砸到了姜百万的后脑勺上,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哎哟老天!!”姜百万拍拍头发上的雪,你别说,这么一下还挺疼。
她咬牙切齿,没想到宁珩这么幼稚,多大的人了还在跟她打雪仗,而且还很占优势的样子。(你自己先挑起的战争好吧)
“草泥马!”她大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宁珩以为她要弯腰刨雪,也不急,准备等她弯腰时再躲开,背在身后的手里握着一个雪球,随时准备给她“致命一击”。谁知,这姑娘不打雪仗了,整个人变成炮弹,将他重重一撞,顺利把他撞倒在地,一手压着他,一手抓起旁边的雪就往他脸上抹。
“我让你开除我!让你开除我!!不但开除我,还要打我!混蛋!!”姜大汉解气地大叫,抹完一次又一次,好像制作诺邓火腿时往猪腿上抹盐似的。
冰渣已经顺着宁珩的侧脸流进他领口去了,再不反抗还算什么男人?他抬手捏住姜百万的下巴,把她往旁边一推,接着马上翻身把她压在了雪地上,她挣扎也没用,他把她压得死紧,左手制住她挥动的右手,右手一个雪球散发着森冷的白光。
完了完了。
姜百万瞪大眼,不知道他要把那个雪球塞自己嘴里还是按她鼻子上,最怕他直接塞进自己领口,那可真是晶晶亮,透心凉啊。
宁珩残忍地一笑,举起雪球。姜百万“啊!”地大叫一声,缩着脑袋死死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