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样,她还是大睁着双眼,黑灯瞎火地躺在床上,她没开灯,因为她不乐意让他知道她担心他。
十二点左右,她终于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响动,然后就是他上楼的脚步声,她赶紧闭上了眼。
他也没开灯,熟门熟路地进了卧室,从柜子里拿了枕头和被子,去外间了,也不知道是睡沙发上还是睡隔壁房间。
她心里怪委屈的,但他安全回家就好。
接下来几天,他回家都是晚上八点左右,而且都是吃了晚饭才回来,且都在隔壁房间睡觉。
俩人谁也不主动找对方说话。
这天晚上,晓芙正在吃她的加餐——鸡蛋挂面,她现在胃口特别好,常常是刚吃完饭不久就又饿了。他回来的时候,她正使出牛劲儿试图拧开一瓶酱菜的盖子,他正好进厨房喝水,看见了,二话没说就接过去替她拧开,然后往她面前一搁就走开了。
晓芙看着那瓶打开的酱菜,愣怔了一下,偷偷笑了。
那天晚上他在书房看书的时候,她像往常一样,给他端了一碗汤水——木瓜牛奶。
她把碗搁下就要走开,他却叫住她:“等等!这什么呀这是?你干嘛老给我吃女人吃的东西?”
“不吃拉倒!”她睨他一眼,打算端走。
谁知手还没碰到碗边儿,他就忽然站起身,打横抱起她就去了客厅,往沙发上一放,轻轻抚摸着她:“咱俩得谈谈!”
“谈呗!”她任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不拒绝,也不主动,心里却火烧火燎的。
“好好一样东西,你说你不要就不要,还给我,或者别接。干嘛要给它一折两半?你说我有那么多闲工夫去银行挂失啊补办什么的吗?”
她立刻瞪他一眼:“活该!谁让你侮辱我人格!”
他不觉好笑:“你满世界打听打听,哪个老爷们儿给媳妇儿生活费就成侮辱人格了?”
“我给你一张卡,让你照上头划拉,让你别上班,你什么感受啊?”
他想说:就你那俩破工资,养活自己都够呛!但他忍住了没说,不然今晚就别睡觉了。
晓芙还在那儿振振有词:“你就是觉得你的那就叫事业,别人的都是糊口的营生,是不?”
“行行行,你的那叫事业!这事儿能不能就此打住咯?!还有啊,”他弯着迷人的小括弧,温柔地笼罩着她说,“削你不是要把你片儿成北京烤鸭,简单明了,就是要揍你。给你吊起来打,打得你皮开肉绽,以儆效尤!”
晓芙眨巴了两下眼睛:“你敢!你这马扒皮!”
他看着她俏皮的样子,心里猛来一阵喜欢,搂着她的胳膊不由加了把力道:“这回初犯,先给你记着,以观后效!”
他开始解她襟前的扣子,她却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他不解。
她迟疑了一下,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我最近有点儿发胖。”
他笑了:“哪儿胖了?”
“好像哪儿都胖了。”
“我给你看看。”他不由分说把她剥了个精光,然后一边揉搓她,一边说,“也就是胸怀更为壮观了,以前是两座泰山,现在直接改珠穆朗玛了。”
他手口并用,所到之处皆和通电一般,燃烧了起来。
她的胳膊腿儿马上勾紧了他,他趴在她身上喘了一口粗气:“再等等,再等几个月。”
“我已经三个月了,应该没关系了。”她一秒钟都不想等了。
“还是等等吧。”他试图理智。
“不行,你不许把人扔半道儿上!”她气急败坏地把手伸进他的上衣,“要不你进来一半儿,不就行了?”
他瞅着她的腮边唇上让他招惹出的朵朵桃粉,毅然采纳她的意见。这段时间,这么隔靴搔痒地摸啊亲的可把俩人憋坏了。
“我要炸了。”他在制高点低吼。
“那就炸吧。”她带嗔娇喘。
他炸了,她也跟着他炸了。
随着一阵濡热,她觉得他炸裂了她身体里的一根膨胀已久的小水管。
马叔叔的老黄历
晓芙的工作就这么保留了下来。
致远的态度一变,晓芙爸立刻甩手不管,晓芙妈私心也认为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但就这么鸣金收军又顺不下这口气,因此就常在和女儿拌嘴的时候把这事扯出来发两句牢骚。
两人都有早起的习惯,致远去跑步,晓芙在家备课做早饭,她现在已经学会把小米掺在大米里头煮粥了。有一天早上,他刚跑出去不久,天就下起了大雨,且电闪雷鸣,他只好往回跑。刚进家门就听到晓芙在一段轻音乐声中大声说话,跟诗歌朗诵似的。他一时好奇,放轻脚步循声走到了书房那儿,只见门洞开,晓芙正背对着门口,面朝窗台上架着的苹果手机摄像头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又不伦不类地讲一个童话故事:“……送给她一朵世界上最beautiful(美丽)的rose(玫瑰),一朵表示最高尚、最纯洁的love(爱情)的rose(玫瑰)。这朵rose(玫瑰)要在她的
eye(眼睛)没close(闭上)以前就送到她的面前来,这样她就不会dead(死掉)——”
他不厚道地笑了,她听到响动转过身来,一看见那对熟悉的小括弧,不由又羞又恼,马上把书房门关起来了。
他俩从没谈过她工作上的事儿。那天吃早饭的时候,他破天荒问她:“你刚说那故事叫什么名儿啊?谁写的?”
“安徒生的《世界上最美丽的一朵玫瑰花》。”她红着脸说,又义正词严地警告,“下次你不许躲在我背后偷看!”
他又不厚道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