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年到底是如何从那凶险的海浪中逃生的?”秦时发现自己对这个问题比对她到底是姓陈还是姓水更在意。
“我不是说了吗?我的江湖绰号叫做水玲珑,顾名思义就是在水中能够像蛟龙得水一样的灵活自如,难道你没听看地七侠五义?没听说过翻江鼠?我跟他是一样一样嘀!”玩玩外婆水玲珑说这话时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拂满面。
然而她的这种漫不经心的回答却让秦萧两位老人气得牙根直痒。
尤其是萧洛,多年来平静的心再次被搅乱,他幽怨的剜向水玲珑,“当初你就是用这种方式翻离了我的世界,翻出了自己骨肉的世界?你如实回答我,这几十年来,你心里愧疚过,难受过吗?”
两句话让玩玩外婆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
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一股阴冷气息从萧洛的身上散出。
也许是压抑太久后的反弹,也许是内心隐藏的余恨未抿,萧洛突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水玲珑,“你把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你是一个极度自私的女人!”
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气。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当年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蓉蓉还不得被你和那个混账给玩死?是你跟他霸道无理的打乱原本就属于我和蓉蓉之间的幸福!现在还反过为说蓉蓉的幸福是自私的?太欺人了吧!”黄泽成寒着脸跟着站起来,怒斥着萧洛。
眼看场面要失控,黄芊芊与秦风等人急忙各自上前拉住自家的长辈,“爸,妈,有什么话什么怨等玩玩与小朗的事情办完再算吧,现在别为了过往的事情闹出不愉快。”她边说边拍抚着黄泽成的胸膛。
“爸,芊芊说得没错,都快一家人了,过去有什么不愉快的就让它一笔勾销。”秦风也是极力的安慰着自己的父亲。
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快要平息下来的时候,玩玩外婆水玲珑突然间缓慢而柔弱的问了一句:“我的孩子现在在哪?过得如何?”
这个问题已经萦绕了她近半个世纪。
她很想很想知道最后的萧洛有没有尽到义务好好的善待那个孩子。
当初之所以会忍下心的决定抛弃那个孩子,主要原因是抱了几分希望,毕竟虎毒不食子,萧洛就算再丧尽天良也不会对孩子怎么样。
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孩子时是在一家旧式军医院的小床上,那时他的身边还躺着一个小他一个星期的男婴。
当年为了救出命悬一线的黄泽成,她绑架了自己刚出生十多天的孩子和秦时家出生一个星期的男婴,将他俩秘密的安置的在一张旧式军医院里,那里曾经有她的一位好姐妹,那里曾是她唯一和孩子共处的时光。不长,短短的半个月,却留恋一生。
有了两个孩子在手里做人质,她硬是逼着秦时与萧洛两人将黄泽成的处决时间一再的往后推迟,直到她与其他的师兄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放出风声让人救回两个孩子。
如今年过古稀,每当她听到婴孩的啼哭时,总会控制不住的想起当年自己在关上那扇病房门转身离去时,身后所传来的啼哭声,声声像刀剜着她的心,让她撕心裂肺。
时光荏苒,几十个春秋过去了。
当年那个沉睡在自己孩子身边的男婴,她现在见到了,便是秦朗的爸爸秦风。
记忆中的他还是个只能平躺不能翻身不能坐的婴孩,转眼已然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
岁月不饶人啊!
“现在才想起来要尽母亲的义务?迟了!我这就告诉你,那个孩子一直都过得很好,我妻子对他一直以来都是视如己出。我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他关于你的事,他也根本就不知道有你的存在!”萧洛愤恨的叫嚷。
徒增的怒气让他的血压噌噌的往上升。
秦风见状立即上前扶住他,“萧伯伯,这都是几十年的事了,你实在没必要在为它而生气。”
像是想到了什么,萧洛立马反握住秦风的手,紧张而慎重的说着,“小风,这件事,包括你在内的在场所有的人都不要告诉小励。知道吧?”他口中的小励指的是萧家长子萧励,萧容与萧岚的爸爸。
秦风微忡,然后点了点头。
此时话不用多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了,萧励就是水玲珑当年遗弃的孩子。
突然间,程可珍觉得世界真小,兜兜转了转了一圈,原来黄玩玩与萧岚竟是表兄妹。
水玲珑的心里万分的难受,原来她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有她的存在,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但是对于像她这样一个不尽责的母亲来说,却又是最好的处罚。
伸手轻拭下眼角的泪,她故作轻松的说,“那就好,既然这样,我也就心安了,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他的生活。嗯,我就问下,当年我给他配得那对银镯你也扔了吧?”
那个银镯是她当时典当了身上除玉佩之外所有值钱的东西,请人精心打造的,算是自己今生留给那个孩子唯一的纪念品。
至于她身上的那个玉佩此时正挂在黄芊芊的脖子上。
“银镯?哪个银镯?”萧洛没好气的问。
“就是用红纸包着放在孩子胸前衣服里的那对小银镯啊?”水玲珑小声的说着。
她觉得萧洛一定是故意这样问的,那对银镯一定是被他给丢了。
“你确定是银镯不是草绳链?”秦时突然间出声追问,语气隐隐有些慌乱。
萧洛的神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水玲珑皱了皱眉,一张布有皱纹的脸微微昂起,带着迷惑娓娓的细说,“是银镯啊,还是我亲自用红纸包好的。你们说的那条小小的草绳链是我在医院里捡拾到的,当时没在意,也就随手丢到小风的身上。我是不会记错的,那一天是1958年7月13。”
秦风听完低笑一声,有些无奈的看向水玲珑,“水姨,我想你是真的记错了,58年我还没出生呢?”他记得父母的结婚证上所登记的时间也刚好是58年。
“其实,你是58年生的,是我让人把你的出生时间硬是往后推了一年,也就是说,你的真实年龄比现在的年龄大一岁!”见纸包不住火了,秦时只好如实的吐出实情。
“为什么?爸,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时间上如此的紧凑,年龄又刻意的改小,这些种种只有一个可能性,秦风那张经历过不少沧桑的脸庞此时已然无法再镇定,他将探究的目光看向了缄默的秦奶奶。
秦奶奶垂下眼帘,用行动告诉了秦风答案。
秦风的脸色微变,他早已过了浮躁的年龄,尤其在经历了三年前的那次‘丧子’之痛,更是已经能够坦然的面对生活中的一切突变。心里虽骇,却不至于像电视里所演的那般歇斯底里。
他慢慢的将视线转向秦时,秦时苍劲枯瘦的手臂上青筋微跳,他沉默了,在他沉默的时间内所有的人都摒息凝神。
“你的确不是柳瑶亲生的,你的生母是当年*情报员,那时正处老将宣称要反攻大陆的特殊时期,所以她的身份就变得格外的敏感,她接近你爸的目的就是出自于完成党国所下达的某项任务。其实,你真的不用太在意于有没有她这个人。”萧洛看了眼秦时,然后替他出声回答了这个沉封了几十年的秘密。
这个秘密让现场一片哗然。
秦天与楚果果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